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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庸拳》第一章:从此再无镇南拳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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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安之城,向来繁华,可欣欣向荣背后的暗流涌动却又有几人知晓?

“听说了么?就在昨天,咱城内的镇南拳馆,让人给灭了,啧啧啧,那场面。”云烟茶楼中几个闲客开始攀谈,显然这是整座城中消息最灵通的地方之一了,平时人们在此喝喝茶,忙里偷闲,文人墨客常登楼顶,自恃清高地吟诗颂词,好不惬意。

“这件事谁人不知,那镇南拳馆江湖上也算是有名气的,竟被人屠戮满门,上下一百八十余口,怎一个惨字了得?”

“你们胡说什么!我镇南拳馆乃临安城第一大拳馆,怎地就被灭了?”听到这一墨衣少年按捺不住,徒然暴起,抓住一名茶客的衣襟吼道。

“诶,诶,我也不知道啊,只是听说前些日子有人给镇南拳馆下了战书,也没写是谁,结果昨夜一醉汉路过,发现门口有血迹渗透,酒都吓醒了大半,慌忙报了官,其他的我一概不知啊!!!”

“这……这不是真的!怎么会这样……师父,师父……”说着墨衣少年松开了抓着茶客衣襟的手,不禁掩面痛哭,喃喃道。

镇南拳馆,在临安城也开了十余载,江湖之中可入上流,馆主余镇南,曾经戎马一生,立下了赫赫战功,而那墨衣少年,则正是余镇南的大弟子,余尘。

余尘并非馆主之子,余镇南却待他如子,可他的身世却无人知晓,只听师父提起过他是受人之托,抚育他长大,至于他父母姓甚名谁,余镇南向来是只字不提。

年少的余尘,并未因寄人篱下而受苦,相反的,他过的自是逍遥快活,而余镇南除了练功时对其严厉,完全是一个慈父形象,儿时的余尘也有过淘气的时候,今天偷鸡,明天摸狗,余镇南向来是为其善后的,赔了银子,又送些瓜果米面,甚至人们都觉得他是不是该开个私塾,而非拳馆。

但即便如此,余尘还是有被责罚的时候,想起儿时,余尘欺负过一个瘦弱的孩子,“把你那东西给我拿出来!”

“不给!明明是我先找到的,凭什么给你!”

“是吗?那可别怪我拳脚无情了!”

“哎呦,哎呦!”那孩子顷刻之间被打的鼻青脸肿,坐在地上哭天喊地的抹眼泪。

后来余镇南听说了,罚他一天不许吃饭,杖责二十,又去赔了银两,买了补品,请了大夫,才算作罢,别人不知细节,余尘却忘不了,那天师父与他一同禁食,一同受杖责,他受二十,而余镇南受四十。

“我们习武,不是为了欺凌弱小,为的是保护身边的人。”

“那师父,你有保护不了的人吗?我觉得师父那么厉害,肯定谁都能保护……”

“我……”余镇南没有作答,他心中却知晓,为何要如此处心积虑地保护余尘。

从那以后余尘再没闯过祸。

余镇南虽说是军人出身,却并不对绿林中人有什么偏见。江湖之上又与人和善,真可称得上四海之内皆兄弟,从未听过有什么仇家。

是以如此,余尘才不知所措,正准备结了茶钱,回去拳馆处理后事,却听到一女子声音。

“子期,你一个大男人哭什么劲儿啊!”子期正是余镇南给他取的字。

昔日,余尘总幻想能有自己的字,这样以后在江湖闯荡行侠仗义,也能有个拿得出手的名号,可余镇南却偏要等到其岁及弱冠,好不容易熬到了可以取字的年纪,余镇南给他取一个,他否一个,最后余镇南思考良久才送子期二字给他,便唬他道“你若再不喜欢,就别要字了!”,熟知这二字却深得其心,遂答“谢师父!”直教余镇南哭笑不得。

“!程师姐?”余尘一眼认出说话之人,只见那人儿,柳叶弯眉,笑眼闪烁,丹唇皓齿,腰肢纤细,活脱脱一个美人坯子。

“哈哈哈哈,你小子还认得我,不错。”这位程师姐,本名程思思,不乏有人乍听之下以为出自烟柳之地,这也是她最讨厌的。

“师姐,我师父他……”

“我刚也听说了,所以寻到你也算万幸,这样吧,我先陪你回去料理后事,待此间事了,带你先回去我们隐会,我已经飞鸽传书知会师父了。”隐会,乃是江湖第一大刺客组织,其大当家,向来与余镇南交好,是以余尘二人才以师姐弟相称。

“也罢……”余尘道。

镇南拳馆

“这……四师弟……三师弟……七师弟……怎么就是没师父!”

“子期,你来看,留给你的。”说着程思思递给余尘一张信纸。

“子期,为师自知,命不久矣,切记不要悲伤,我说过,习武之人要保护他人,可恨为师无能!只能保你一个,至于你的身世……”写到这里,便没了下文,看样子是还没写完就与人仓促过招。

“宋大人到!”

“就是这儿被屠戮满门?”宋大人,临安城地方官,小小一知县,官腔倒十足,却多半是头戴乌纱,作威作福。若是真的心系百姓,又怎会当晚接到案子第二天才来查探?

“禀大人,就是这家镇南拳馆,馆主常请您喝茶的。”

“哦~余镇南,啧,真会给本官找事,江湖人士,仇家多就去躲嘛,来我辖区开什么拳馆?”这宋大人,挺着他那圆滚滚、不知捞了多少民脂民膏的肚子,慢条斯理的下了轿子。

这话说出的意思已然很明显:一,镇南拳馆跟自己不熟,万一凶手没走,也不至于拿他开刀;二,真的觉得棘手,有人能在一夜之间将一百八十余人全歼,不留活口,该如何查起?

拳馆大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余尘二人慌忙出门相迎,“草民余尘,见过宋大人!”余尘忙行礼道,显然是余镇南所教导,而一旁的程思思却无动于衷。

“咳咳,本大人听说了这边的事,但不是说被灭了满门吗?”宋大人皱了皱眉,咳了两声道,显然对程思思的无礼很是不满,但那双鼠眼瞟到其腰间佩剑,且又穿的富丽堂皇,自然就不敢多说什么,他虽然贪,却也不傻。

“禀大人,小人是拳馆大弟子,前些日子被派出门,故此逃过一劫,我镇南拳馆上下一百八十余口的性命,还请宋大人为小的做主。”余尘一拱手道。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你们把尸体都收了吧,至于凶手我会查的。”说着宋大人用手捏着鼻子,转身朝门外走去,显然这么多死人,血流成河,那味道可不好闻。

“宋……”

“起轿!”

余尘显然还想再留住他的,可人家却好像并不想过多理会此事,这也索性是宋大人没深入拳馆,不然凭他的胆子,肯定会被吓得魂飞魄散。

“得了吧,你还看不出来?这种墙头草,根本不想理你。”程思思开口道。

“……我师父好歹还常请他吃饭喝茶……”

“你是真蠢还是假傻?人都没了,他还念什么交情?”二人边说边整理拳馆。

翌日,白露未晞

余尘便先花了大价钱,寻了好多人来帮忙将其师弟师妹们埋葬,再将房契地契全部变卖典当,唯一遗憾的便是仍未寻到余镇南的尸体。

“师弟,看开点吧,说不定余馆主还没死,只是被抓了。”程思思开口劝道。

“众师弟师妹我无师父之才能,不能重振拳馆,但我余子期发誓,定会捉住凶手,令其血债血偿!”言毕,手中一壶酒,吞了一大口,剩下的尽数倒在地上,以祭众人。

“师姐,我现在无家可归了,一江湖浪子,不便叨扰。”余尘转头行了一礼,看向程思思。

“有什么不好,师父已经给我回信了,叫我带你回去,别婆婆妈妈的了。”程思思,向来不守规矩,大大咧咧,毫无端庄可言,却自有一番大师姐的气魄。

“那便多谢师姐了。”

“谢什么谢!抓紧上路!”。

……

未出三日,天下再无镇南拳馆的消息,已经传遍整个江湖,各大门派、势力都明白,这方天地即将迎来一场腥风血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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