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面瘫！死面瘫，莱西！”周子程用左手抓着青年的肩膀用力摇晃着，“快醒醒，你可是护卫队的副队长，你还要去保护镇民啊喂！”

“保护镇民？是保护你吧……”邪魅的声音在男孩耳畔响起，透着丝丝寒意。

“谁？你是谁？”周子程的身体一颤，左手松开莱西的肩膀换作双手持刀的姿势从地上站了起来，“我还用得着这家伙来保护吗？别瞧不起人了！”

“是吗？嘻嘻嘻，如果真是那样就太好了……”那个声音笑了起来。

“你到底是什么人？”周子程打了个寒颤，汗珠顺着他的脊背滑下，痒痒的，好讨厌的感觉。

“人？嘿嘿嘿，谁说我一定要是人了？”那个声音停顿了一下，突然加重了语气，“小心你的背后！”

什么？大脑来不及发出指令，周子程的身体却在手中唐刀的牵引下本能地转身挥砍。像在神社时一样，金色的刀光一闪而过，扑向男孩的黑影倒飞出去落入了一丛灌木中。

“呵呵，有两下子嘛。不过，这才刚刚开始呢。”

话音未落，灌木中站起了那个被砍飞出去的半人怪物。那是一个双目失神的镇民，双手已被利爪取代。“咔啊啊啊”它大幅度地活动着下颚，仿佛在为之后的进食作准备活动，就像那些中世纪的西方贵族一样。

“切，真恶心。”周子程尽力摆出一副不屑的表情，但双腿还是不自觉地因为恐惧发颤。

“你不是它们的对手……”

“闭嘴，你怎么知道……”周子程打断了那个声音的话，不过他很快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男孩怀疑似地环顾四周，“它们？为什么是它们？”

“嘿嘿嘿嘿……”耳边只剩一串令人胆寒的奸笑。

“咔啊啊啊啊啊啊啊”像是按下了什么开关，野兽的咆哮此起彼伏地响起，步履蹒跚的“镇民”一个接一个从阴影中走出，将周子程与莱西围在了中间。

“该，该死。”握紧手中的唐刀，男孩下意识地一点点后退，直到他忽然意识到身后也已立满了兽化的镇民。

已经没有退路了吗？不知为何，此时的周子程心中却燃起了一丝斗志。放低重心，他像在小说里看到过的那样举刀前指。

“人”与人的对峙中，填充着无限的死寂。

“你应付不了它们的，你不过是个……”邪魅的声音依旧在耳畔回荡。

“闭嘴！！”男孩大吼一声，胡乱挥动起手中一米多长的唐刀，金色的刀光乱闪似要将这被黑暗笼罩的夜晚点亮。

我是主角，没错，我可是主角啊白痴！

“愣头青？”那个声音噗嗤一笑，“哼，愚蠢。不过勇气可嘉，嘻哈哈哈……”

“镇民”们并没有被周子程的气势吓倒，或者说，它们心中早已没有了恐惧的概念。片刻的迟疑后，半人半兽的怪物们咆哮地冲向包围圈正中的男孩。

“喝啊啊啊啊啊！”

利爪与刀刃相撞，一下又一下，迸射出火花。有那么几次，唐刀修长的刀身巧妙地避开锋利的骨质爪，在那些“镇民”隆起的肌肉块上留下一两道淡淡的血痕。

仅仅是，淡淡的血痕而已。

一次又一次的碰撞，震动从刀刃传到刀柄，再到手指，手腕，手臂……最后，周子程的全身都随着每一次交锋颤抖。

疼吗？不，不疼。

那疼痛早已超越了男孩的极限，麻木了他的神经。不过他始终没有松开握刀的双手。

是为了什么？自己求生的欲望，还是保护倒在身边的甚至算不上同伴的青年？

“当然是，为了自己啊！那个混蛋面瘫的死活谁会在乎？！”

周子程这样对自己，也是对耳畔的那个声音大吼。

“别骗自己了，你可不是你想像中那个冷漠无情的家伙。”声音中带着讥讽，“你不过是个刚刚进入叛逆期的小屁孩……”

“闭嘴！！！”

“得了吧，小鬼。我会借给你我的力量，你想变得冷酷，你想变强？我来帮你，只要你……”

半猩红化的“镇民”一拥而上，红色在瞬间吞没了沾满血渍的唐刀与持刀的少年。

……

四十年前，帝国边境。

这是最后的决战。年轻的国王带着一路与他并肩作战的二十六名勇士加入了边境护卫队仅剩的几千士兵，准备做最后一次战前祷告。

“嘿！神父，该你上场了。”身高近三米的巨人走到了一身教袍的瘦高男子身前，摆出一副恭敬的表情。

“又是我？真见鬼，那个混蛋就不能找个正儿八经的神父来做祷告吗？”穿教袍的年轻人一脸不情愿地从地上站了起来。他用手摘下画着红色十字的白底面具，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

“抱歉，朗基努斯大人，国王指名要您去。”巨人脸上流露出一丝不安，双手局促不安的攥紧了手里厚厚的圣经。

“妈的，那家伙都学会滥用职权了吗？”朗基努斯不耐烦地从巨人手里接过破破烂烂的圣经，温暖毫无征兆地取代了他脸上的不屑与冷漠，“真是拿我们的国王大人没办法啊。”

“嘿嘿嘿。”巨人如释重负地摸摸脑袋，笑得像个孩子一样。

“猩，猩红啊！！”一声惊呼从军队正中传出。

“？！”两人同时扭头，声音传来的方向，护卫队的阵型已经乱作一团。猩红们从坚硬的岩石地面下钻出，尖啸着投入这一场屠杀。

“国王在哪儿？”

朗基努斯扭头冲着巨人大喊，“比格，国王在哪儿？！”

“在……唔……国王他在……”大颗的汗珠顺着巨人的额头滑下，“在军队里啊！”

“冷静，有那家伙在国王身边，应该不会……”朗基努斯的声音低沉，更像是在自我安慰。

“嗤――”话音未落，鲜红色的刀光从军队正中爆开，带着凄厉的怪笑卷过整个军阵，人与猩红的惨叫声夹杂其间，像一场风暴，来自地狱的风暴。

“猛鬼·哀歌！！”

“见鬼，难道那家伙又用那把刀了吗？”飞快的翻开手中的圣经，一道圣光落在教士与巨人身前，挡住了凌厉的刀光。

当一切恢复平静，依稀可见手持太刀的青年赤裸上身站在人与猩红的尸体中间，黑色的纹身爬满了他的脊背。

“哐当”暗红的纹路从刀身上褪去，黑色的太刀从双目失神的青年手中滑落，打破了这象征死亡的寂静。

青年依旧站在原地，站在倒地的国王身旁，像一尊雕像。

力量、生命，多么易于掌控，只要你付出灵魂――

……

“嘶――”太刀在高速运动中发出了尖利的破空声，如毒蛇吐信。

单手持刀的黑影一头扎入紧紧环绕男孩的红色之中，腰身贴近刀背，以身体为轴，绞肉机一般转动起来。

“嘻！嘻嘻嘻嘻！”画着红色花纹的黑色面具下爆出几声尖笑。

血肉横飞，半人半兽的怪物们一个接一个被砍作几段，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当最后一个“镇民”哀嚎着倒下，黑衣人吹着口哨走向瘫坐在地上的男孩：“哟，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一股恶寒传遍了周子程全身，“你，你是？”他挣扎着从嘴里挤出几个字来。

“嘻嘻，我？邪鬼。”黑衣人俯下身子直视周子程的双眼。

邪鬼吗？邪鬼……再也坚持不住了，周子程一头栽倒失去了意识。脑海中最后一个画面是那个面具上的花纹，暗红色的花纹嵌在黑色的面具上，仿佛地狱的火焰。

“你想要变强吗？”

“我想。”

至少在异世，不要再当个窝囊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