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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韶》第6章 打脸凤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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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住!”

轿子猛地停住,秦轻尘稳住身体,紧握住手中的虎符,并没有出声。

“轿中何人?”

年轻的女声骄横轻狂,在这皇宫之中,除了皇帝的幼女凤仪公主,再无他人敢如此放肆。天元帝的儿子众多,以太子,皇五子,皇六子最为出色,女儿就凤仪公主一个,自小娇惯得紧,脾气不太好,凡事都喜欢争强好胜。

“回凤仪公主,是荣华公主。”领路内监跪地回话。

“她自个儿没长嘴,要你回话。”

凤仪公主抬脚就踹,领路内监结结实实挨了一脚,嘴边有血丝流下,他跪趴在地上,忍着没有作声。

与梅城不同,京城是政治权利的中心,等级制度严苛,内监之于凤仪公主,连个蝼蚁都不如。这种不公,在大多数人眼里却是真正的公平。

秦轻尘扶额,本想着见着老皇帝,早早回去休息,没想到半路遇到这位难缠的主。只得将虎符小心收好,掀帘下轿,先会会这位不速之客。

“凤仪公主,安好。”秦轻尘见礼后,浅笑而立。

凤仪感觉脑门里劈里啪啦作响,自幼长在胭脂堆里,见惯了各色美人,面对秦轻尘,她才明白书中所写的“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是真实存在的。

如此佳人,万花失色。

只是,凤仪公主生平最恨美人。秦轻尘浅笑示好,想大事化小,却弄巧成拙,戳了她的痛处。她的母妃,当年容颜意外被毁,有辱圣目,被关冷宫多年,所以她恨所有貌美的女子。

“你就是那个养在梅城的贱种,父皇也是糊涂,看上个女人,连她的生的贱种,都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宁王妃是秦轻尘的底线,她决不允许任何人侮辱她,抬脚踹去,凤仪倒飞着出去。她的那一堆奴仆忙七手八脚跑去,给他们的主子当人肉垫子,不过秦轻尘那一脚没留余地,就算有人垫着,她也得不了便宜。

凤仪好不容易被人扶着起来,秦轻尘又给补了一脚,这次换了个方向,没人给她当垫子,结结实实摔在青玉地上,疼的她眼泪直流。

“你个贱种,你敢打我!”

秦轻尘隔空一个巴掌扇过去,凤仪的半张脸立马肿的老高,这下话都说不清了。

“这是做什么?”天元帝声音都在发抖,“胡闹!”

仪仗队的领队内监见凤仪公主拦驾,派人去承乾殿求救,内监总管姜公公忙带着皇帝前来救人,没想到这吃亏的不是荣华公主,而是凤仪公主。

“谁来给我说说,这到底怎么回事?”

天元帝虽年逾半百,但保养得宜,声音洪亮中透着威严。面对来自天子的质问,太监宫女跪了一地,半晌都没人敢回话。

“凤仪,你说。”天元帝显然怒极,手指控制不住轻.颤。皇室公主跟他御笔亲封的一等公主,大庭广众之下,在御花园大打出手,传扬出去,皇家的颜面何存。

凤仪倒是想说,只是脸肿得厉害,说不清楚,手指着秦轻尘一个劲地抹眼泪,当初的嚣张劲全无踪影。

“皇伯伯,还是我来说吧!”秦轻尘抬起头,身子跪的笔直,“皇伯伯,人是我打的,我认罚!只是我想请皇伯伯评评理,我自幼长在梅城,父母早逝,无人教导,说我是贱种,我认;但是凤仪公主口口声声说皇伯伯糊涂,看上个女人,连带着她的女儿都飞上枝头变凤凰。敢问她所说的这个女人可是我母妃,凤国的郡主凤舞?”

面对秦轻尘的质问,天元帝脸刷的苍白,身子一个不稳,姜公公手快扶住他,这才勉强站稳。

“孽障!”天元帝怒从中来,一脚踹向跪在一旁的凤仪公主,“来人,将公主重打二十大板,带回凤仪宫闭门思过,将她身边伺候的人,统统处死,一个不留。”

“陛下,凤仪公主年幼,这才一时说错话得罪荣华公主,荣华公主已经惩罚过她;您若再打二十大板,她怕是受不住,到时候心疼的还是陛下。”一直没出声的忠勇侯替凤仪求情。

“一时说错话,我看她是没脑子,身为皇家公主,口出污秽之言,成何体统,必须打,二十大板一个也不能少。来人,上刑具,我要亲自监刑,给我重重的打。”

“皇伯伯,轻尘叩谢天恩,谢您多年的照拂之恩。”秦轻尘重重磕了一个响头,头磕在青玉上,额头上有一道醒目的红痕,“我本一孤女,实在无福消受皇伯伯的厚爱,现将一等公主的印信册宝和天甲军的虎符一并上交。”

秦轻尘将一等公主的印信宝册和天甲军的虎符托举在掌心,等着天元帝收回。

天元帝僵住,天甲军的虎符,三十万虎狼之师的调度权。天甲军乃天元的尖锐部队,素有以一敌百的美誉,太启、西楚、南坤这些豺狼多年如此安静,正是这天甲军的威慑之功。

天甲军由当年的宁王一手创立,操练而成。十五年前的那场国难,天甲军被他拆分至各处,抵挡他国侵略,他以身殉国后,这虎符交由他的女儿秦轻尘保管,天甲军并没有因为旧主身死,意志消沉,反而各自奋发,按照旧主的意愿,戍卫边防。

收回天甲军的军权一直是天元帝的心愿,只是怎么收,才既得军心,又顾及天家颜面,一直是困扰他的难题。

久未有人接过公主印信宝册和虎符,秦轻尘掏出绢帕,将二者置于其上,又从怀中拿出一个香囊,放于一旁,重新磕了三个响头,转身离去。

夕阳衬得她的背影,孤独而决绝。

老皇帝盯着她的背影,突然一口血喷出,昏倒在姜公公的身上。

凤仪公主止住抽泣声,张大嘴巴,看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在她心中,她的父皇伟岸如神祇,威风赫赫,挥斥方遒,一呼百应,是这块大陆最大国家的帝王。今日,他就这样倒在她面前,耳边不易察觉的华发,被秋风吹起。凤仪环起双臂,突然觉着,这天冷了!

秦轻尘一路顺畅出了宫门,花青抱剑靠在马车边闭目养神,一身青衣与身后的青色马车融为一体,青阳剑折射着落日的最后一丝余晖,影影倬倬。

“小姐。”花青感觉到秦轻尘的气息,跳下马车,掀起车帘。习武之人,目力较普通人要好,花青发现秦轻尘额上的红痕,卸去一向的冷冽,眼中满是担忧。

“无妨,先回府吧!”秦轻尘利落上车坐好,花青扬起马鞭,马蹄扬起,带着马车跑起来。

巍峨的宫城渐渐远去。

秦轻尘这一觉睡得很沉,第二日傍晚才醒来。伸了个懒腰,好久没这么舒畅了。

“哎呦,我的轻尘大小姐,您可算醒了。”

软塌上有声音传来,秦轻尘抬眼望去,只见花颜抱着一盘瓜子,嗑得起劲。花青鼓着腮帮子,死死地瞪着花颜,一副你再说,老子劈死你的架势。

“我说了吧!她只是睡死过去,没有毒发,你偏不信,这不醒了!也不知道爹娘怎么生的,哪有你这样的哥哥,天天拿刀架在自个儿亲妹妹脖子上,真是个见色忘义的家伙。”

花青怒了,拔剑就砍,好好一把天下排名前三的利刃,被他当做砍柴刀使,花颜躲过,剑气朝软塌旁边的屏风飞去,上好的缂丝屏风就这样毁了。

“花青,住手!”秦轻尘急忙叫停,这两位随便过上几招,不光是这一屋子器物,怕是连屋顶都保不住。

花青并没有停手,红木衣架眼看着就要分家,秦轻尘对花颜吼道:“花颜,你再躲,我就把你养的那些宝贝烤着吃了,虽然味道差了些,我忍忍还是咽的下去的。”

这招果然有效,花颜稳住身形,停在房间中央,青阳剑离她鼻梁寸许处停住。花青收起剑,冷哼一声,甩袖离去。

“破哥哥,坏哥哥,总有一天,我要把那把破剑砸烂。”花颜跺着脚,一脸的不甘。

“从小到大,你砸花青那把青阳剑,不下百八十次,也没见你把它砸烂,还是省省力气啊!”秦轻尘靠在床沿,不忘在花颜的小心肝上补上一刀。

“我要配天下最毒的药水,废了它!”

“有本事你冲花青去啊!干嘛拿我送的青阳剑出气,青阳何辜?要遭此大罪。”

“还不是因为你送的,旁人送的,他有这么宝贵,死榆木脑袋。”花颜吼累了,坐下倒杯茶喝上。

“是,都是我的错,明天我就找花青要回青阳剑,省得我家花颜姑奶奶这么伤神。”

“你敢。”花颜拍下茶杯,吼道:“你敢要回来,我放一屋子毒蛇、毒蜘蛛、毒蝙蝠,咬死你。”

秦轻尘翻翻白眼,这样的场景,没隔一段时间就会上演一次,三人谁也不嫌累,演着演着就成了死循环。

“花颜,休得胡闹。”房门打开,一人影如烟飘进来,来人一身妇人装扮,看起来平平无奇,四十开外的样子,手腕上还挎着个篮子,上面蒙着一层青布。

“凤嬷嬷。”秦轻尘从床.上蹦起来,扑进妇人的怀里。

“小姐,您又瘦了。花颜,你是不是把小姐的吃食全抢了?”凤嬷嬷转身质问花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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