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动荡之年兽人神系诸神的圣者化身被迷雾大公屠杀一空，兽人在哈特兰德的话语权就日益下降。

此消彼长之下，木精灵巡林客对他们的反击更是毫不留情。从洪水森林到漠口山脉，他们将曾经侵害过他们的兽人部落一个个踩在脚下。

从1360dr到现在的十二年间，月之海南方的兽人族群十室九空，幸存者都逃到了北方去，和戎马草原上的图坎人竞争生存空间。

柯瑞隆当年一不小心留下的仇敌曾经给精灵族群造成很大的危害，不过现在，南方残存的兽人几乎已经变成了精灵战士可以随意宣泄负面情绪的出气筒。

“这个萨满是灰兽人，剩下的都是山丘兽人。瞧，这里，他们的面部特征还是和其他兽人不一样的……所以，毫无疑问，除了他们，不可能是其他品种。不过，灰兽人都参加了进来，我们的报复行为，或许该收敛一点了。”木精灵巡林客仔细地搜查，从他们身上撕下了几个有趣的小物件，然后随意地对学徒讲解道。他一边说一边起身，还不忘假装没站稳对着这些兽人士兵的尸体再踩几脚。一头黑发因汗水而纠结在一起，微微颤动。

和大部分木精灵一样，这位军人的皮肤是铜色的，并带着些许淡绿，只是现在因为沾染了血气而有些看不出来。眼睛则完全是绿色，就像是苍翠的树叶。但从他眸子里冒出的翠绿冷光一点也不像他的同胞的那样和善，只会让人想起致命的毒蛇。不用说，这家伙肯定把兽人选定为宿敌了。再加上针对个体的誓仇弓，难怪他在偷袭兽人施法者的时候甚至能射出超越音速的“无声箭矢”。

他的学徒当然也很优秀，连弩和炽火胶的使用恰到好处，虽然用的是普通矢，但也斩获一枚人头。

“他们的装备很杂乱，看，像那几个，是匕首谷驻军的皮甲。还有这只刻有‘年轻就是力量’的魔杖，我见过，是阿萨辛的，看来他已经遇难了。匕首谷的人真惨……他们的个体战斗力应该不错，不过战术素养太差，我怀疑是‘无眠者’一时起兴调来的杂牌军。或许后面还有正规军，或许没有，待会我还要前去侦查一番。我们应该庆幸没有遇到为散塔林会服务的兽人雇佣兵精锐，不然就只能边战边退了。嗯？李，”巡林客打量了一眼他的学徒，因为那家伙一声不吭，好像在思考什么，“先听着，认真点。这都是经验。别看我们刚才杀戮兽人士兵的效率挺高的，好像敌人不足为惧，那是因为有殿下在。而且，请牢记，兽人士兵只是吸引我们精力的炮灰。“无眠者”并不是在让祂的孩子做无用的牺牲。我们兵员不足，现在散塔林会的人很可能已经渗透进来了。但是我们也不能因为知道敌人故意这么做就不来清缴这些兽人。计策用得堂堂正正，我估计统帅是散提尔堡的现任堡主赛露儿·黑色希望（scyllua·darkhope），那个前圣武士。”

“好的，教官……前圣武士，应该尽快联系“平等之手”的教会，即便这只是一个猜测……哦，所、所以，教官，殿下去哪儿了？回去了？”跟随着他的小个子半精灵游荡者结结巴巴地低声问道，面带刻意作出的尊敬。他刚才只来得及翻找一下被烧焦的尸体，战利品就差得多。不过他没有抱怨，一直很“敬业”地侍立在侧。

“殿下是来视察前线情况的，出于对国家安全的关切，不是休闲旅游，还能一直和我们这些武人待在一起不成？他平易近人是他有美德。我们不能因此而不敬重他，认为他对我们和善是应该的。嗯……你通过表演你的法术天赋取悦他得了些奖赏？别那个表情，我还看不上。

木精灵教官扭过身去将目光扔向远方，留下一个斜得齐刷刷的背影。

“算了吧，李，你太耿直，在政治方面，不适合做那些勾心斗角的事——我们继续说战役，散塔林会的精锐不但有着更加齐全的优秀装备，而且擅长潜伏作战，神出鬼没。你没走过黑路，不知道行情……

“陛下的亲卫、魔像和竖琴手联盟声名在外的强者才是抵御“黑色君王”的主力。像我这样，二十三年前的西门城地下负责人，杀手‘绿咬’，只是差不多够格。讲真的，我在赛璐儿那个女人手下活不过十个回合。而散塔林会的几个首领可都比黑色希望要强……”

【你不会知道的——】学徒心想，【其实我已经有刺杀黑色希望的实力了。】

年轻人感到被小看总是会无名火起。突然，学徒大叫一声，“教官先生！”

背影悠悠回转，又现出巡林客铜色的坚毅面庞。四目对视，学徒一下子败下阵来，紧张地颤抖，声音软了不少，甚至出现了结巴。他连忙找了个话题掩盖过去，“教、教官，为什么殿下要放过那个、那个兽人。”

“唔，好问题。那个兽人大个子很强壮，所以是很好的素材。所以，可能，嗯，只是我的观点，可能要改造成血肉魔像吧？”教官显然对学徒的态度很满意，不介意多说几句闲话。

半精灵游荡者连忙点头，暗暗记下这些信息，也不知道能不能在什么时候起效。至少，说真的，用飘落的树叶遮蔽箭矢这种神操作他以前还真没见识过。但这也真的很有用，在偷袭的时候。

论偷袭，游荡者才是本家。

“好了，好了。我亲爱的学徒，路不好走。接下来，你就要到高石堡附近的哨塔赴任了！这一段路你要自己走。你的连弩已经在哨塔里为你准备好了。预祝你连弩手的仕途顺利！”巡林客“绿咬”拍了拍学徒的肩膀，朗声道。然后，他又把目光放在了那些兽人的尸体上，好像这些丑陋的形体会比李年轻俊俏的面孔更赏心悦目。

“是的，教官！承您吉言，我一定会杀死许多敌人的！”李耿直地立正，躬身敬了个标准的新式军礼。然后，又他倒退着走了几步，这才转身离去。

但愿你能活下来吧。教官在胸前比划了一下，闭上了疲惫的眼睛。凝神射击很消耗精力。为了面子，他情愿把倦容隐藏在没有人的地方。

等到脚步声渐远，他睁开眼，再次看了李一眼，背过身去，又转回来，环顾了一圈空空荡荡的林地，这才默默召唤出了自己的动物伙伴，一只就职了术士的伪龙（pseudodragon），帕拉贡。它有着和变色龙类似的特性，但效率更高。在出现的时候，它的皮肤呈现出枯木的色泽和纹理，只是眨眼的功夫，它就已经同化了草地的光学结构，变成了一块特别突出的草皮。这家伙眯着它的黄绿色小眼睛，2尺长的尾巴直直地翘起，翅膀完全张开。德鲁伊和游侠都能与动物沟通。不过他没有动用这个特异能力也知道，对方很明显不高兴，和他自己一样。

【森卡斯，怎么回事？】帕拉贡的声音直接在脑海中响起。虽然已经习惯了这种感觉，但木精灵游侠心情不好，选择了沉默地瞪着它。

【瞪什么瞪，】帕拉贡不甘地瞪回去，可不一会儿就妥协了，【好吧，我知道了，你需要我做什么？】

伪龙是一种中立善良的超小型生物，手臂大小，全身密布红色鳞片，可以通过心灵感应与60尺范围内会说通用语或木族语的生物交流——如果对方两种都懂最好。

【你帮我去前面看一看，很可能有兽人。】森卡斯没有多说，要不然这小东西还能和他磕下去。

帕拉贡振翅飞起，慢慢升到了树冠层，颜色不断变化。然后，在绿叶的保护下，它向着前方飞去。

它身长约1.2尺，尾巴则有2尺长——这个体型在伪龙中已经算是健壮的了，不过，还是比一棵小乔木的树冠要小多了。所以，如果有人抬头看，只会感觉树叶像波浪一样晃动得厉害，而不会发现有这么一个和树叶的颜色一样的东西在飞行。

约莫过了七八分钟，帕拉贡又飞了回来。它停在一颗树的枝干上，没有落在森卡斯附近。

【你说的不错。前面有一大群兽人，还有好几个黑袍。天上有鹫马。是散塔林会的天法师。】

【能不能具体一点？】森卡斯看到这家伙保持距离就感觉不妙，【数量，还有什么水平？】

【约莫一千，黑袍有七个。相信我，我只看到七个。我不能靠得再近了。他们有构装体守卫和侦测的魔眼。至少有一个大法师。我真的没法知道——哦，不，等一下……还真有办法。我今天记了一次真知闪现。要用么？五十金币。谢谢惠顾。】

【你不是术士吗？有记忆法术这回事？】

【哦，你肯定听错了。这次免费。让我看看，】帕拉贡尬笑一下，从鳞片间抖下一点点法术材料，然后一个糊成一团的投影出现在了林间的空地上。【我刚才说的对就是“是”，数字有误差就是“否”。】

“是。”无法被听见的声音从投影口中说出。

【有一千个兽人士兵？至少有七个黑袍，还有大法师？】森卡斯感觉他全身抖了一下。

【不错。我说的当然对。我想，如果没有其他事的话，我先回去了。嗯，就这样，再见。】说完，帕拉贡自己解除召唤溜走了。它向来这样，做事从不墨迹——毕竟人家是术士，是大爷。

【这个架势，是散塔林会的兽人雇佣军来了……殿下，您是察觉到了这一点才离开的吗？】

森卡斯没有莽撞地前往兽人营地。他要用最快的速度折回高石堡（highstonekeep），通知驻军。高石堡有一百多名骑兵，机动性比较高，可以应一时之急。

之前的那个兽人小队只是开胃小菜。散塔林会的雇佣军没有配合散提尔人直接渡河攻打严密防守下的俞拉斯。他们从西边的泰斯威（teshwave）取道，绕过了福恩拉和阴影谷，来到了这个距离首都只有一百零七英里的地方。因为领地边界纠纷还没有解决完，匕首谷和阴影谷的军队还没有和迷斯卓诺形成联防。各自为战——这就是整个联盟最大的弱点。

烽火，还是燃烧到了迷斯卓诺。

而森卡斯也不知道，在他走之前，李其实一直没有离开那个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