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岭手表厂与往日相比，多了股死气沉沉的气氛。景乐轻车熟路地行驶到工厂办公楼下，进了楼道后发现他那间办公室的牌子已换成了“时空小屋驻厂办公室”，小小的门牌上写得密密麻麻，不过好歹能看清楚。

“景总，冯厂长让你过去一下。”谢丽珠从办公室走了出来。

不是冯其时能掐会算，而是他的窗户正对着工厂大门，看到景乐的车后打电话吩咐了谢丽珠。

“景总？”这两个字连在一起好像不太顺口，不过习惯了就好。上了二楼后，看到同样换了门牌的办公室，景乐愈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冯其时仿佛一下子哀老了十岁，看着憔悴至极；钟光润也在当场，看到景乐进来后，他先开口说道：“景乐，情况你已经知道了一些，这回是省厅挂牌督办，找谁沟通都没有用。

停产已经成了定局，警方已经把所有办公室、宿舍搜查了一遍，可以说是掘地三尺，现在正搜索所有的车间、库房、露天堆场以及车辆。”

“32176的车主请到车前配合检，32176的车主在吗？请配合检查…”

刚说到车辆，楼下响起了喊话器的声音。景乐一听，正是他的车，临走时已经换上了正式车牌。

景乐无奈地朝两人一摊双手，又冲楼下应道：“马上就来！”

“请打开车门和后备箱，出示驾驶证和行驶证。”车旁有三个警察，两男一女，其中一个戴着钢盔，手里提着霰弹枪。

景乐一一照做，那个女警察接过证件察看，男警察则搜起了车，持枪的那位则有意无意地盯着景乐的一举一动。

“景乐？我想起来了，你不是夏阳市的学生吗？怎么没上学，还到了云岭手表厂？”女警察一抬头问道。

景乐一愣，仔细一看，这不是谭伟（赴省城考试时的领队）的梦中情人吗？他一时不知道怎么称呼了，要是他直接叫嫂子，不知会不会多个熊猫眼？最后还是中规中矩地说道：“警官你好，我开了个手表店，和手表厂不久前刚签了供货合同。”

“唉，你运气不好。可能得断货一段了。小郑，发现什么没有？”

小郑就是搜车的警察，他摆摆手说道：“没有什么可疑物品。”

“把里面整理好。”女警察说道。

“是，沙姐。”小郑又弯下了腰。

“不用了，沙姐，我自己来吧，你们事情忙，我不差这点时间。”景乐连忙推辞道。

“也行。你什么时候回夏阳？帮我带点东西过去。”女警察说道：“我叫沙小柔，你就像刚才那样称呼我就行。”

“没问题，到时候打综合办电话，那里上班时间都有人。”景乐突然冒出一个疑问：“沙姐，你是东城分局的？”

“抽调的。”沙小柔淡淡地说道。相比于曾琪的人来熟，沙小柔有些不苟言笑，甚至有些冷，不过心地不错，从她呵斥谭伟的“教唆”就能看出来。

“兄弟，车不错，等我结婚时借用一下怎么样？”小郑有些羡慕地说道。

“没问题，我借给你两辆。”景乐大方地说道。

“还有一辆？是什么？bz？还是cdlk?”

“轻卡。”景乐坏笑道。

“诶？谢谢，一言为定！”小郑被噎了一下，不过很快想到轻卡也用得上。

“没问题。”

“哈哈，兄弟，真痛快。我叫郑方知，电话是********，在云岭遇上什么麻烦尽管找我，哥罩着你！”小郑眉飞色舞地说道，显然非常高兴。

“注意形象，什么叫罩着？你是社团成员吗？”沙小柔一瞪眼。

“姐，我错了。”郑方知果断认怂了。

“你的店铺生意很好？”沙小柔看着车一下子说到了点子上。

“还行。主要是物美价廉，纯手工制作。”景乐说着不由自主地递出两张名片。

“时空小屋？听谭伟说过，不过他也不知道是你开的。”沙小柔收起名片后又问道：“你不会是退学了吧？”

“我正在犹豫呢，不过还没退，高考也会参加，不过上不上大学就不好说了。”景乐苦恼地说道。

“我听魏晨光说了，你身手很好，有没有想过从军或者当警察？”沙小柔试探地问道。

“唉，好是好，我却受不了约束。”景乐也有过从军梦，也向往过警察，但现在更想过无拘无束的生活。魏晨光？恐怕是在经贸大学查案的某个警察。

“唉，我都糊涂了，首先你恐怕放不下这么好的生意吧？”沙小柔摇摇头说道。

“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我到其它地方转转去了。不要进警戒线。”沙小柔叮咛了一句后带两人走了。

景乐却不准备干等了，他必须得做点什么。万一因为丢失的kcn出了大事，他就得到外省找厂子合作了，而且人家未必买他的帐。

下午吃饭时，景乐小心翼翼地检查了一遍食物，饮水也是，万一那个丧心病狂的家伙就地使用，他可就杯具了。

夜深人静之时，景乐反穿着黑色套装，静静地趴伏在职工宿舍顶。反面做成了淡青色，在月光下要比一身黑色隐蔽了很多，只需避开厂里的路灯就行了。精神力达到37后，覆盖范围达到了方圆35米以上。

十层楼不过是30米高左右，而高层建筑考虑到横向荷载，设计时都采用筒体结构，因此楼层的任一边长度都远小于30米，也就是说景乐现在的精神力完全可以覆盖一栋10层左右的高层建筑。如果超过了这个高度，他只需进入楼层即可。

身下的建筑不过六层，即使长度超过了50米，景乐也只需呆在楼顶中心就行。他没有再花费心思猜测什么人偷窃了kcn，而是发挥自己的优势，提纵术+精神力覆盖，就是他此刻的杀手锏。所以他只需直接找到东西，然后盯死就行了。

几秒之后，景乐弯腰疾奔数步，双腿轻轻一点楼顶，像只夜鹰一般在空中划过一道优雅的淡青色弧线，稳稳落在了一栋相邻的公寓楼上。

这是一栋女工宿舍楼，景乐不可避免地看到了很多让人想入非非的画面。心中念叨了一声“非礼勿视”，但还是用精神力将每个角落仔细察看了一番。

很快景乐就在一间宿舍中发现了一小袋白色圆球状晶体，用塑料袋包装着，每颗晶体又用一个几公分见方的微型塑料袋单独包装。景乐兴奋了一瞬间，又气馁了。这只是一袋再普通不过的卫生球。

生产车间、辅助车间、露天堆场、汽车库、材料库、水泵房、锅炉房、变电所……所有的建筑甚至下水道都被景乐搜了一遍，结果还是一无所获。景乐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东西已经被送出去了。事情又回到原点，还是查人吧。

如果简单地想一下，这时候所有人都睡了，即使查，也无从查起。但仔细一想，如果谁做了这件事情，除非是心理素质强悍无比的巨盗，不然见到引起这么大的阵仗，肯定寝食难安。

再假设盗贼就是厂里的职工，那肯定不会是惊天大盗，反过来讲，大盗也不可能捅这个大篓子，更不可能在工厂做工。

于是景乐又跃上了职工宿舍楼，挨个房间仔细地察看起来。

工厂平时实行三班倒，但因为发生了大事，工厂处于半停工状态，除了修理工之外，几乎所有的工人都处于停工状态，从这点来说，他们心里倒有点感激那个窃贼，给了他们难得的休息时间。

即使还要上班的工人，也取消了三班倒的状态，每天只上白班，这样所有在厂的职工都在宿舍休息，也给景乐省了不少事。

半小时之后，景乐注意到了一个目标，是一个身形矮胖、双眼浮肿的女人，年龄在四十五左右，虽然已经就寝，但却翻来覆去地不安睡，时而还睁开眼睛，忧虑的神色在景乐的精神力覆盖下无所遁形。

景乐扫了一下简易衣柜中的外套，很快发现了对方的工牌：后勤保障科，清洁工，钧凤英。

清洁工能进入药品储藏室？还能拿到管控极严的kcn?景乐表示怀疑。不过不能就此排除，当然，更不能因为对方神色不定、夜不安睡就认定。

记下了这个名字后，景乐又飞檐走壁到了办公楼顶，这次他察看的是劳资科的办公室。

劳资科，或者叫人力资源部，在任何一个老牌企业中都是一个人数众多的科室，而且有的岗位甚至比一个副科长油水还大，景乐前世就深有体会。

两分钟后，所有在册或离职员工的身份信息在精神力的扫描下悉数录入了脑海。

梳理了一下所有职工的家庭住址，景乐豁然开朗。一个叫涂立河的离职人员与钧凤英的家庭住址完全相同，而且离职时间尚不到半年，年龄四十九岁，比钧凤英稍长几岁，很可能就是两口子。

如果以上不是重点的话，以下的信息就值得深思了：涂立河离职前的岗位正是药品储藏室管理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