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主，你找我？”

垂云书会结束之后，钱正龙手上暂时没有了任务，他便想着去到后院桩林练练武功，得知陈珂宇正呼唤自己，赶忙收了剑，三两步奔至书房之外，得到允许之后，方推门而入，毕恭毕敬站在分割内、外堂的惟帘一步之外。

陈珂宇也不过才进入书房，尚未来得及挑选一本感兴趣的书籍，此时正站在书架前，提着食指，在数百本藏书之间来回。“嗯。你可还记得霍胥陵住在何处？”

钱正龙答道：“上次见面，他在常青街英峙巷，今日不知如何。”

陈珂宇道：“你再去一次英峙巷，若霍胥陵仍在那里，你便在无意间将消息散播出去。”

散播给谁告之？自然是潜龙帮与卧虎帮的人。若是连这一点都不明白，钱正龙就没有办法坐上玄武堂堂主的位置。

他将手一拱，低声道：“是！”

霍胥陵的确在常青街英峙巷，坐在那一座民宅门口的地上，左手托着下巴，右手捏着一张纸，叹了口气。

“这首词的确写得妙不可言...可如今落在我手中...”

他又叹了口气，左手扶住额头，愁肠百结，“若是让那个陈府的人拿走，兴许便会有达官贵人看到这首词，如此一来必然会被其惊艳...我这是毁了一个人的仕途啊...”

不远处，却忽然探出一个脑袋，满头华发。

霍胥陵余光瞥见，便暂且收了懊悔，抬头望去，那人似乎受到了惊吓，不仅没有逃，竟反而现出整个身子，暴露在霍胥陵眼前，过得片刻，他似乎察觉到自己不该这么做，便转身即跑。

霍胥陵望着那个衣衫褴褛、满头白发的奇怪男子，愣了许久之后，才顾自低声说道：“...或许是某个可怜的老者，为了生计当了小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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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盎街，一家小酒馆之内，钱正龙正饮着美酒。虽然酒馆简陋，仅有三套桌椅，丝毫不影响钱正龙的雅兴，一口一口抿着玉液，怡然自得。

忽有一衣衫褴褛满头白发之人闯入酒馆之中，来到钱正龙身旁，见钱正龙点了点头，才敢坐下。

尽管如此，那白发之人依旧不敢抬头，搓着藏在桌子底下的手，有些拘谨。

钱正龙端起酒盏放在嘴边，双眼左右快速扫过，见酒馆之内依旧无人，才小声说道：“自然点，给自己倒上酒，喝一杯。”

那白发之人这才抬起头。他原来不是饱经沧桑的老者，只是少年白发。那一身衣服，也是按照钱正龙的要求故意扯得破破烂烂，而后在地上搓了许久。

男子拿过一只杯盏，放在面前，然后提起酒壶倒满，一口饮下，这才终于敢和堂主平起平坐。

钱正龙轻声道：“如何？”

男子同样是轻声着答道：“霍胥陵依旧在常青街英峙巷中。”

钱正龙轻声道：“他可有发现你？”

男子道：“发现了，不过只是远远地看见，并未有任何行动，想来应当认为我是为谋生计而行苟且之事的老者。”

钱正龙点了点头，“很好，你先回去吧。待会我便将此事禀明帮主。”

白发男子微微颔首，即起身大步走去。

钱正龙慢慢悠悠地饮完那小小一盏酒之后，亦起身站起，潇洒离去。

始终坐在柜台之后，埋头打着算盘计算收入支出的掌柜这时才抬起头来，见钱正龙出门而去，赶忙唤来年轻小二，“去！去告诉帮主，霍胥陵在常青街英峙巷。”

“哎！”小二应过一声，便急匆匆往门口走，迈不过三步，却猛然转回身，小声问道，“是哪个帮主？”

掌柜的两眼一瞪，有些恨铁不成钢，“废话，卧虎帮帮主啊！”

小二挠了挠头，想不明白其中的区别，“我们不是和潜龙帮联手了吗？为什么不将此事同时与潜龙帮告之？”

掌柜的朝小二招了招手，年轻小二便弓着身子踮着脚尖轻身走去，掌柜的一把揪住他的耳朵，狠狠拧了一圈，不顾他惨叫求饶，声音虽轻却厉：“小子，记住了！只有永恒的利益，没有永远的朋友！要是潜龙帮的人得到这个消息，一样不会告诉我们！知道霍胥陵在哪里，就意味着‘苏州城第一帮派’这个称呼已经有一半在我们手中。知道这个称呼意味着什么吗？”

年轻小二疼得眼泪斑驳，双手抓住掌柜的右手，摇了摇头。

掌柜的丝毫不觉得心痛，反而再次一拧，疼得小二惨叫更甚，“意味着数之不尽的钱财！活在这世上最重要的是什么，就是钱！有了钱，你就有了一切！没钱，谁都看不起你！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懂了吗！”

小二赶紧点了点头，低声乞求掌柜松手。

掌柜的这才终于松了手，哼了一声，继续教他如何做人处事，“记着，将这个消息与帮主告之即可，切不可让第二个人知道。倘若帮主正与潜龙帮帮主张斌商量事宜，你便不要去打扰，等帮主一个人了，再将此事禀告，明白了？”

年轻小二左手捂着耳朵，面露痛苦之色，连连点头，“明白了，明白了。”

掌柜的将手一挥，“去！”

小二便一阵风那般跑出小酒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