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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野望族》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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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第一次去济南,是在高考完的炎热的夏天,那时候,表弟在我姥姥家住了几天。到我姥姥家的时候,胖胖的他很亲切的叫了一声哥,我微笑着就和他在姥姥家门前的一条河沿玩去了,河水很清很深,你站在斑驳的石桥上就能看到小鱼苗色彩斑斓的游来游去,青苔随着水波荡漾,把脚倒挂进清凉的河水里,不时,就会有几条调皮的鱼从你的脚边穿过。阳光明媚的洒在水面上,波光粼粼,就这样静静的仰面躺着,听着水流声、桑树叶子摇曳声、骑自行车经过时叮铃铃的声音,别提多惬意了。’

人就是这样,随着年龄的增长,得到的越多,失去的就越多,最起码的,我的童真是真的不算多了。我不知道,这和欲望相比哪个更重要。反正,那时候几个流着鼻涕的小破孩,在飞扬的雪花中,谷场边疯狂的叫着喊着,打着雪仗。在树荫斑驳的平房上,谈着未来,拿粉笔画着奇怪的形状,不是抬手摘一个枝丫探到平房上的梨,嘎嘣一声,清澈的甜水,沁人心脾。就这样,在明媚的阳光下,在阴凉的树荫下,‘’贝勒‘不时在平房下咧着嘴吐着舌头跑来跑去,追赶着鸡鸭满院跑。不时,有挑着担子的大爷大娘从前面绿叶葱郁的柿树林走过,亲切的打着招呼‘四爷爷,去哪儿啊‘他们亲切的回应着,喊微笑的喊着我们的名字‘哥俩玩呢,天太热,别晒着哈‘然后就消失在一片浓郁的绿影中。我不记得当时不厌其烦的聊着什么。只记得阳光明媚的、斑驳的树影、蝉鸣阵阵。亦或是在大雪纷飞的时候奔跑,亦或是躺在黄澄澄的麦田里闻着麦香仰望天空的飞鸟,亦或是站在黄昏的平房上张着大嘴看着不断变化的火烧云,亦或是在淅沥的小雨中牵着牛走在乡间的小路上,发呆着望着红色的母牛温顺长****着青草,不是用尾巴扫着飞在身上的苍蝇和蚊子。还有吃着刚从地里刨出来就煮熟的花生,还有在打谷场磨槺机器突突的声音,叔叔大爷们边大声谈笑着边把叠的很高花生秧、薯秧子放进机器里,我依稀记得父亲全身都是绿色的糠沫,像是一场绿雪粘在身上,挑着打好的大袋子糠朝我呲呲牙,挑着回家了。

“千阳,伟,你们哥俩回家来吃饭,你姥姥做好了”姥爷在路边微笑着喊着我们,我每次见到姥爷,他总是先乐呵呵的笑着。“外孙来了哈”然后摸摸我的头。姥姥正将烙好的黄澄澄的葱花大饼放进盘子里,然后看着我们吃。姥姥在家做完饭,总是要等我姥爷吃完之后,才会吃。一直都是这样。吃着的时候,姥爷给我和弟弟一人一百。我记得很久以前我就没收到压岁钱了,可能成长到一定的年龄,大人们似乎也觉得你已经长大成人了。所以就没有舅妈们笑哈哈的往你口袋里塞几张大红票。‘好好拿着,这孩子越来越俊咧‘当时去我姥姥家吃饭,我四舅回来的时候。两桌勉强才能挤着做下。现在两桌也坐不下了。每次,都是三舅妈掌勺。吃完饭,我跑到大表哥家去玩了,和表姐坐在一起,表姐边给我嘴里塞糖边和我笑着说话,然后看了人生第一部恐怖片《僵尸一家人》。正看到那个道士的帮手躲在箱子里,一双阴森的眼睛出现在屏幕上,然后一双手慢慢的探了进去,突然感到有人正搂着我,吓得我一跳,往后一撞,撞到表姐怀里去了。心里还吓得突突的跳着。没等看完。我妈打电话喊我。已经是傍晚了,从我大舅家到我姥姥家隔着一个河沿,有几块石头当路,水少的时候,可以踩着石头到对面,当时吓得,像书中说的什么‘孔雀东南飞,五里一徘徊‘五步一回头,’老觉得后面有个僵尸一跳一跳跟在后面。我直接趟着冰凉的河水跑到对面去了,那时妈妈正站在和对岸的坡上微笑的看着我,然后我就拼命的朝她张开的手奔去。

我把那二百块钱偷偷放在姥爷床上头枕下面,就和表弟朝车站走去。

推门进去,便闻到海鲜的香味,四舅妈从厨房探出头来,笑着说‘等会儿,马上开饭‘’不一会儿,桌上摆满了菜。红烧鲤鱼、清蒸大虾、糖醋排骨、辣炒花噶......“就像在自己的家一样,别拘束”舅妈边给我哥俩夹菜边说。四舅现在还在工作。

四舅是在每天凌晨两点左右,就开始骑着三轮车去市场拉水货了,车是没有牌照的,因为要一直卖海鲜,所以往往一身鱼腥味。每每去济南,他的手就没有停过,捉鱼、剥鱼、接电话、秤鱼、送鱼。济南的夏天很热,像一个大焖炉,我知道当中午两点半到三点躺在纸箱皮上侧着身子打呼噜的四舅是最快乐的了,而就是在这种时候,也被我牺牲过,当时去济南艺考,要去报名点报名,四舅忙完就打电话找我带我去报名。看到拖着疲倦的身躯挤进拥挤的报名大厅。坐在门外石凳上的我眼泪没忍住。任由那些走过我身边艺考生奇怪看着我。晚上十点左右,拖着疲倦的身躯回到家,边吃饭边喝瓶啤酒边几下明天要处理的订单。然后和一直等着四舅回来,在沙发上看电视的舅妈看会儿电视,然后去洗澡,洗完经过我表弟的房间会和正在玩电脑游戏的表弟讨论下足球,问问表弟山东鲁能赢球了没有,今天没空看。然后就回去睡觉去了。二点左右就要开始新的一天,这这样干了二十来年,从一无所有到现在有房子,有生意,有圈子,我四舅妈给我说过‘我和你四舅结婚的时候,就租了一个小破房,一张床,一个桌子,一个椅子,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不照样闯出来了么”

我拿起一个斟满的酒杯,站起身来对微有醉意的四舅说“来,舅咱爷俩碰一个”然后一饮而尽。

日暮途远,生生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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