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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小说死路一条》第二回 步尘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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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时代广场”的双子星大楼是尖塔般的设计,顶部是削尖的,用钴蓝色或翠绿色的玻璃幕墙包裹起来。所以当我沿着走廊走到尽头的时候,这才发现原来第72层……只有步尘蹊老师一家住户。

老师家的大门是那种很普通的防火合金门,门上既没有贴门牌也没有任何的装饰,没有一点个性或者风格,乍一眼看过去,根本和这栋楼里的其他住户分不出任何区别来。

门口也没有摆鞋架和脚垫,空落落的装饰让我甚至有种这间屋子没人住的错觉。

我在门上找了一会,并没有看到类似门铃的按钮,只好伸手敲门。

咚咚咚。“有人在吗?”

并没有人回应,我把耳朵贴在大门上听着屋内的动静,没有脚步声也没有开门声,没有一点声音。

咚咚咚咚!“请问有人在家吗?”我继续敲门,稍微加大了一点力度。

还真别说,这么做了之后的确有了一点效果。倒不是有人给我开门了,而是门被我给敲开了——它本身就没有完全关紧。

我轻轻地推开大门,我只是单纯地想知道老师家里会是什么样子。

是欧式古雅风吗?是端庄英伦风?是中式田园还是日式禅意?

我慢慢推开了门,屋内黑漆漆的,没有一丝光彩。现在还是正午,再怎么说房间里也不该这么黑才对呀!难道老师家的采光不好?

走廊里的灯光只能照亮门后玄关的一角,我壮着胆子走进去,又用手机屏幕的荧光照亮了屋内的一角。

微弱的光线终于让我看清了一点屋内的构造,而且再一次地颠覆了我之前的猜测。

因为老师家里……什么都没有,真的什么都……没有。

总面积达200平米的大厅内空空荡荡,没有沙发没有长桌没有椅子,原本是电视墙的地方只有一面白墙,地面光秃秃的只有原装的梨花木地板。

这根本不是没人在家了……这压根就是没人在这里居住的样子啊!难道说,李主编给我的地址是错的?

我又往前迈了一步,但也就是这一步突然将我绊倒,我的脚底下似乎是踩到了什么软乎乎的东西,脚底打了滑,我扑通一声摔在了玄关前的地板上。

最为不幸的是,我是脸着地的,鼻梁差点都被撞断了。可还没等我喊疼之前,我的耳边传来一声咕哝,同时也有微弱的热气扑到了我的脸上。

我觉得奇怪,摸到摔到一边的手机举起来,用屏幕上的亮光照在我的眼前,结果照出了一张脸。

一张……像孩子般熟睡的脸,精致且细腻的脸蛋上,漆黑又柔顺的头发从额前垂下来,双眼紧闭,浓密且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发出梦呓般的咕哝声。

不知道是被我摔倒的动静吵到还是被我刚才不小心踩在哪个部位了一脚,他微微地皱起了眉毛,表情稍稍有些痛苦。

可我摔倒的位置也不得不说是够巧,正好和他脸对脸,中间相隔不到20厘米,他均匀的呼吸都能直接呼到我的脸上。

惨了!我心里暗叫一声,原来屋子里是有人的啊!他只是在睡觉没有听到我的敲门声而已!

不过话又说回来,他是谁呢?看起来挺年轻的,睡着的时候又像个孩子般乖巧,该不会……是步尘蹊老师的孩子?

可这也太奇怪了吧?为什么老师家的孩子要睡在过道的地板上呢?睡觉的话不应该在床上吗——虽然我放眼望去,房间里似乎压根没有床这种摆设——而且大门也不关紧就睡,这也太没有防范意识了吧?

但现在最重要的是,我得赶紧溜了!要是被人发现我私闯民宅,那我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你是谁?”眼前的人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瞳也是夜晚般的漆黑,语气里透着一股冷漠的声调。

完了!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估计他是被我给踩醒了!

“我……我……”我一紧张起来话又说不利索。

“你是新来的实习编辑吧?”非常意外地,对方居然知道我的身份!

“是……是的,我叫张佳琦,今天是我第一天……”

“家禽?真是奇怪的名字。”对方毫不客气地说道。

“不是家禽!是佳琦!上好佳的佳!瑰琦的琦!”

“哦,这么女性化的名字,你是女孩吗家禽?”

这家伙是怎么回事?他是故意念不对我的名字吗?不过在那之前,我还有更重要的声明要说。

“我是男的!”我抑扬顿挫地说道。

“我看看……”对方居然直接伸手过来抓走了我手里的手机,反过来照亮了我的脸,他凑近了一些仔细打量着我,感觉他的脑袋都快要贴上来了!

“还真是,虽然外表长得有几分秀气,但我能看得出来,你是个‘带把儿’的呢!”

“你怎么看出来的?”我好奇地问。

“从你的眼睛里。”对方神秘兮兮地说。

真是莫名其妙!我觉得一阵无语,伸出手来说道:“把手机还我!”

但他并没有直接还我,反而滑开了我的手机,甚至直接通过了我的解锁密码,他纤长的手指在上面飞快地点了几下,这才把手机还给了我。

“你……你干了什么?”我赶紧接过手机确认。

最主要的是,他为什么知道我手机的解锁密码?

“我设置了个闹钟,晚上六点的。到时间就该起床了,接下来……一起睡觉吧!”他忽然很亲密地用胳膊揽过了我的肩头。

我吓了一跳,赶紧推开他:“谁要和你一起睡啊?话说回来你到底是谁啊?”

明明睡着的时候挺可爱的,为什么醒过来就性格这么恶劣呢?

“哦?”对方原本已经闭上的眼睛又睁开了,嘴角带着轻浮的笑容。“你闯进别人的家里还问别人是谁吗?”

“我没闯进来,我只是来找步老师的……等等,难道说……”我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无比惊讶地看着眼前躺着的家伙。

“没错,我就是步尘蹊。”对方如是说道。

“你就是……”我张大了嘴巴,我现在的表情看上去一定相当的滑稽!

“现在明白了?可以睡觉了吗?”他又闭上了眼睛。

“可为什么要睡觉啊?”我还是想不通。

“下午不睡晚上崩溃嘛!睡饱了才有力气工作不是?你是来要稿子的对吧?等我睡醒了就开工。”

“那既然这样的话,我就先回去好了……”

“不,”他很强硬地把我箍在地板上,“你也得睡,睡醒了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见什么人……”

我一回头,刚想问什么,结果他已经闭上眼睡着了。

怎么会有人说睡就睡的?我觉得实在不可思议。

我一时不知该怎么做,只好学着他的样子半张脸贴在冰冷的地板上,慢慢地阖上了眼睛。

睡在僵硬的地板上总归有些不舒服,可步老师(他真的是步尘蹊吗?)睡得很香甜,基本上属于倒头就睡的类型。

听着他稳定的呼吸声,我也逐渐地沉入了梦乡。

……

晚上六点。

“死了都要爱——不淋漓尽致不痛快,感情多深只有这样才足够表白——”信那极具穿透力的超级高音伴随着振动的手机发出来。

我一下子从梦中醒来,瞬间睡意全无,扑过去把手机上设置好的闹钟关掉,这才松口了气。

“你醒了?”边上有人说话。

我转过头,看到的是之前那个男孩子,他似乎比我要早一点醒来,正在厨房里忙活着什么。

虽然他说自己就是步尘蹊,可我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这有可能吗?从他的外表来看,他也就十八九岁左右的样子吧?怎么可能会是那个家喻户晓如雷贯耳的知名小说家?

说不定他也是跟我一样偷偷闯进来的,假装自己是屋子的主人而已。

“没想到你的起床铃声还挺闹腾的。”自称是“步尘蹊”的男孩说。

“这样能够让我一瞬间清醒过来。”我回答道。

“这么折腾自己,不会觉得累吗?”

“我从初中住校就用这首歌作闹铃了,其他的铃声叫不醒我,我很容易睡过头的。”

屋子里总算是有点了光亮,光源是一盏摆在地板上的台灯,显然是“步尘蹊”起床之后点开的。

但光是这盏台灯还不够,室内还是处于一片朦胧的阴暗之中。我也是这个时候才发现,原来窗户前都拉上了厚厚的窗帘,看起来就像是把整面窗户都给涂黑了。

真是有够奇怪的布置,我在心中嘟囔了一句。

“睡得好吗?做了什么梦?”“步尘蹊”转身打开了冰箱。

“不记得了。”

他刚才在厨房的时候就在忙活了,说实在话根本算不上忙活,他开冰箱的时候我也看了,冰箱里就一瓶冷藏的纯牛奶,其他的冰柜都是空的。

他随手从橱柜里摸出一袋面包片,放进烤吐司机里,再把牛奶倒进杯子里放微波炉里转了几圈后,就把这两样东西呈在了我的面前。

我望了一眼所谓的厨房,煤气炉是房间自带的,瓦斯没有接上,没有炒菜的锅和铲,没有煮锅也没有电磁炉,这只能说是“像厨房的地方”,却完全算不上厨房。

这根本就没有人在这生活的样子嘛!

“步尘蹊”端着吐司和面包走了过来,他特意分成了两份,看样子有一份是给我准备的。

“来!标准的早餐配置!”

“可现在是晚上六点钟了唉!”我提醒他。

“对我来说就是早上,一日之计在于昏嘛!”他淡淡地笑了笑。

“是‘一日之计在于晨’好吗?”我一阵无语。

由于房间里没有桌子和椅子,我是坐在地板上的,他也就把盘子摆在我的身前,这感觉就像是给家里的狗狗投食似的。

我虽然不爽,但房间里空荡无比,连个可以放盘子的纸箱都没有,只能盘腿坐着,用手抓着吐司咬了一口,又喝了一口牛奶。

“哇!这牛奶是什么啊?好苦!”我的脸都快皱到一起了。

“哦?”少年站起身来,打开冰箱取出牛奶瓶看了一眼,发出恍然的声音,“原来如此……”

“什么原来如此。”

“上面写着保质期两个星期,我乍一看还以为是两个月呢……”

“噗——!!”我忍不住直接喷了一地的奶。“你给我喝的是过期奶?”

少年有些遗憾地挠头:“那早餐只有干吃面包了,真可惜……”

“你的重点在早餐吃什么上吗?你不该关心下我喝了过期奶会怎么样吗?”

“怎么样?”少年反问道,“会爆炸吗?”

“我……”我被他的反问给噎住了话头。

“不管你是要蹬腿上天还是原地爆炸,这些都不重要了。时间到了,我们该出发了。”少年随便咬了几口把面包吞下肚子,就准备要出门了。

“出发?去哪?”

“去收稿子!”

少年二话不说把我从房间里拖了出去,一路带到一楼后走到马路上,拦了一辆出租车就把我丢了进去。

“师傅,去南京路天元公寓!”少年对出租车师傅说明目的地后,也钻进了后座。

“好嘞!”师傅爽朗地答应着,一脚油门踩下,出租车绝尘而去。

而我躺在出租车的后座里,满脑子无数个问号,我还没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怎么就到车上来了?

我该不会……是被绑架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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