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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日云霄》第四章 一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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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一剑

(0)

“功夫,两个字,一横一竖,对的,站着,错的,倒下。只有站着的才有资格说话。”

《一代宗师》

(1)

雪势渐微,山风渐息

门外风声渐渐小了下去。

偶有寒气从门缝钻进来,烛火一阵摇曳。

剑已出鞘。

宿雨趁势借力,从凳子上弹起,身子在空中半旋,手腕微震,长剑已然笔挺,直刺孙笑川的心脏。

没错,跟自己刺木桩的感觉一模一样。出剑的那一刻,那压抑许久的恐惧和紧张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迷茫不再,紧张不再。眼里只剩下自己。

还有那一剑。这蓄势的一剑,完全揉合了宿雨现今所有的精气神,只有这一剑,只剩这一剑。不知怎么的,出剑的瞬间宿雨闭上了眼睛。

他无需再看?亦或是不想再看?无疑,面前这个大汉,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坏人。

只是剑已经出鞘,又哪有停下的道理。

兴许是这一变故过于突然,孙笑川完全没料到刚才在自己面前还畏畏缩缩的年轻人居然突然对自己发难。刚一转身,只觉眼睛一花,剑已刺到自己面前。

间不容发间,只听得孙笑川大吼一声“来的好!”拳已击出,直接迎向了宿雨刺来的一剑。

“嘭!”下一刻,宿雨只觉得自己的剑直接碰上了一堵坚硬无比的大墙,剑势猛地一下子受阻,又感到一股雄厚无比的内力从剑尖袭来。但觉虎口一麻,剑已脱手。整个人被这股巨力的余威轰飞,重重砸在了客栈的立柱上。全身的骨头都快被震裂开来。又觉喉咙一甜,“哇”得一下吐出一口血来。整个大脑似乎炸开了一般,一阵眩晕。

果然,这条命还是得交代在这里了,能用肉拳仓促间硬碰自己全力的一剑,这到底是个怎样的怪物啊。再过一会,他就会过来结果了我吧。

还真是有点不甘心啊。

只是还是忍不住有一个疑问,对手明明如此强大,为什么那个杀手组织会派自己来这个地方等他?

宿雨闭上了眼睛。他已经没有力气再想。

(2)

外面的雪已经停了。

月亮悄然穿破云层,点点月光撒在这个静谧的荒郊。

雪地一片安详。

“哦?”恍惚间宿雨好像听得孙笑川发出了一个轻微的疑问。

“半步形境?说,是不是玄武堂派你来的?”孙笑川嘴角扬起一丝轻蔑的笑意。继而脸色突然又严肃了起来。

“还有!

飞剑客,是你什么人?”

形境?玄武堂?飞剑客?

原以为等着自己的该是一顿劈头盖脸的铁拳,亦或是直截了当的一击重拳。没想到迎来的却是那壮汉口中三个自己从来没有听过的词?

形境,大概是指我的武功。玄武堂,就是那个无良老板给我介绍的杀手组织。这两个问题还好应付。

那,飞剑客呢?

宿雨暗自念叨,听上去好像是一个特别厉害的大侠的称呼。难不成是送“剑谱”给我的那个乞丐?不像啊!

不知怎么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那个老乞丐狼吞虎咽一碗面的情形。

“吃慢点,不够还能帮你再加点面。您看,我这边还剩半碗。您要不?”那个样子怎么看也不像是装出来的。

老人似乎完全没听到宿雨的劝告,恨不得把整张脸都埋进大碗里。全然不顾结块的鬓发浸入了汤汁。

实在是难以把这样的形象和大侠联系在一起啊。

(3)

飞剑客自然不该是一个邋遢的形象。飞剑客当然也不会是一个落魄的乞丐。

飞剑客早就成了一个传说。

凭一匹马,一把剑,闯过不知多少的虎穴龙潭。

马自然是快马,剑也必须是好剑。但最独特的,当属他的招式。

“你的练习的剑法是不是跟人家的不一样?”他的朋友窦星河曾经问他。

“我只会用一种剑法,杀人的剑法。”飞剑客这么回答

“可是你杀人从来都只需要一剑?”

“一剑,一剑就够了。”

他当然可以有这样的自信。

没有人能够形容飞剑客的那一剑到底是什么样子。死人当然是没办法开口说话,自然也不能写字。江湖上的人只知道飞剑客的剑很快,他的名字自然就是这么来的。

他也许本来就没有名字。

当然,这都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据说是因为飞剑客见到了一个女人,一个让他心动的女人。于是他放下了手里的剑。江湖上再也没有他的故事。

江湖上的故事大概都是如此。

宿雨从来没有听过飞剑客的故事。江湖上不喜欢讲一个为了女人放下了剑,扛起来锄头的男人的故事。

宿雨摇了摇头,勉强让自己还轰鸣着脑袋冷静下来。他看到孙笑川正饶有兴致得等着他回答。他本想开口回答孙笑川的问题。

楼上突然传来一阵笛声。

笛声先是哀怨,似女子在苦等久别未归的情郎。既而柔和,又像母亲在呼唤漂泊无依的游子。节奏变幻,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诡异。

宿雨只觉心神一荡。只觉刚刚得到缓和的五脏又剧烈翻滚起来,兀得又吐出一口血来。

果然,还是埋伏着别的杀手啊。也是,对手如此强大,怎么可能仅靠自己这么点本事就可以的。

宿雨突然明白过来,至始至终,也许自己只是一个诱饵?他们看上的根本不是自己的武功。而是那与飞剑客有几分形式的剑招。为的只是等一个孙笑川的些许分神。好趁机出手。

如果这么推导下去。

难道,那个老人和那本剑谱也是被安排好的?

他不敢再想下去。

你终究还只是一颗棋子啊。

宿雨,宿雨。日出之前,就会被蒸发了吧。

意识开始模糊,只觉得笛声越来越大,他已经被笛声包围。

恍惚间,似乎回到了儿时乡下的河畔。夕阳染红了大片的太空,炊烟弯弯曲曲得从各家各户的屋子里升起来,在风里摇摆,在空中飘散。

他听的有人在唤他的名,母亲站在老屋前面冲他招手。

母亲,我这就回家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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