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个提议让我和司瑀都有些始料未及，这位老人家似乎还不是很了解自家宅邸的构造，除去那些明里暗里的守卫，剩下的还有奇门遁甲机关重重，这些人之所以会放任緑袖在宅子里转悠，除了有我这个人质之外，还有就是有恃无恐，知道我们连围墙的边缘都到不了。

只是我们俩谁都不愿辜负老人家的好意，想在向来那位姨娘应该也是同样的想法吧，不然也不会答应帮忙送饭了。

“不要担心，外面的人我都已经处理了，这里的机关我也都知道....”老人家似乎也看出我们的担忧，于是连忙出声安慰道。

对于老人家的话，我们自然也是深信不疑的，可是也清楚的知道人心叵测这回事，于是当四周被火把照亮的时候，我们俩丝毫没有意外。

“今夜这是吹的什么风，竟然将几十年如一日早休的老人家给吹到这里来了....”男子一身素衣，与今晚的月色相得益彰，这是脸上的表情似乎不太好。

“你来做什么？”从男子出现的那一刻，老人家的脸色就变为铁青。

“母亲这心偏得也太过明显了，怎么说我也是孔家的准继承人，怎么比不上一个外人了？”

虽然男子的脸色也不是很好，但是我能清晰的感觉到那不是什么所谓的争宠之类的嫉妒，甚至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如果我们今晚强行突围，那人会毫不犹豫的将眼前的老人家作为筹码。

“夜深露寒，您还是早些回去吧...”不是商量的语气，而是示意身后的人将老人家强行带走。

所谓百善孝为先，作为传承了几百年的美德，怎么能在我这里丢失了呢？

“久闻五公子儒雅之名，却不曾想今日要毁在一个老人家手上了！”我在说这话的时候，司瑀已经折断了那人的手。

只是那人看到这般情形，没有丝毫恼怒，反而是一脸讽刺的模样，“怎么，有兴趣参与我们孔宅的家务事？你不是到死也不愿承认自己的身份吗，不是心心念念的要回到整个宅邸吗？她也算是这里的一部分，也是当时的旁观者，难道不应该一起毁掉吗，不然怎么够掩埋你心里的伤痛？”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竟然看见那人眼中有些若隐若现的泪光。当然对于他所说的这一切，我是没有什么深切的感觉的，所以也表现不出什么悲恸的心情。

“你是谁？”只是没想到，就是这样一个平淡的反应，让人戳穿了身份，“如果是他的话，一定不会是这么平静的反应...所以你一定不是他！”话才刚说完，上百只弓弩蓄势待发。

什么叫一失足成千古恨，就是在某些时候人一个错误的表情都可能搭上性命。好吧，说的就是我们现在的情形，因为身份收受到质疑，身旁的老人家也做出而来防备的姿态，

所以这场“事故”该如何收场呢？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们也只能从善如流了。只是看到老人家瞬间黯淡下去的眸子，心里竟然鬼使神差的某处几缕歉疚。虽然不是我的本意，但是伤害一个老人家的感情，而且还是看得出老人家是真的疼爱千觞这个孙子，只能在心里向那小子默默的说声抱歉了。

“不见天日月无光天化日...司瑀你说还有什么词能形容我们现在悲惨的境遇？”能屈能伸的前提是“屈”，只是这个结果似乎与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这不是你心甘情愿的吗？”你分明是有机会逃走的，到现在这步田地，只能说是自讨苦吃。

“你是说我自作自受？”这小子分明是话里有话。

“不然呢？”

“我那不是因为....”怕伤到那位老人家吗？不过看在这人嘴上虽说着讨厌的话，手上拍打蚊子没停的份上，我打算在自己撑艘船“渡”过去。

风怒易掀屋，雨来如决堤。似乎，高手过招的时候总是要来一场雨才算应景。

于是一个大雨倾盆的日子，千觞带着人强闯了孔家宅邸，不出意外的遇上了专门为他准备的阵法，不过好在他似乎对那些阵法都很熟悉，所以也算得是化险为夷了，只是终究是敌众我寡，受伤是难免的。

“你们没事就好....”

只是受伤之后出现在地牢这种地方，我就难以理解了，而且那一脸的欣喜是怎么回事？

“你该不会是以为我们都不在了吧？”看着小子的表情就知道是这么回事。

“没有...”虽然极力在否认，但是说谎的痕迹太明显。

“所以你现在出现在这里是怎么回事，该不会钟乐也跟着你一起来了吧？”这下子一看就是没有按照我的计划，提前来了。

“自然是没有的，只是我若是不来的话...”

“你是在担心那位老人家还是那位姨娘？”司瑀抢先一步说出我的话。

千觞虽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但是能够确定的是他对这个地方的爱与恨旗鼓相当了。

又是一个夜阑人静的夜晚，原本的两人行，一下子变成而来三人行。至于为什么不是四个人，那是因为终归是要有人回去“稳定军心”的，千觞对这里最为熟悉，所以示是不能走的，緑袖受伤，不能单独行动，所以最适合的人选，非司瑀莫属了。

因着千觞的到来，我们活动的范围也扩大了很多，只是我一直不明白他的这股仇恨的缘由到底是什么，如果说是被遗弃的怨恨，应该算是无稽之谈，至少那位老人家是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好在我这种人向来对别人的隐私没有多大的兴趣，所以并没有追根究底的习惯，我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不过是因为钟乐和老头身上的毒。虽然是从我嘴里说出的“已无大碍”，但是没有人知道在说这话的时候，我的心有多不安。表面上看是善意的谎言，实质却是莫大的讽刺，讽刺自己的无能。

“神农阁？”我看着前面带路的两人，露出疑惑的眼神，眼前分明是一片荒芜，且不说一根杂草都见不到，更不用说是什么稀有的药草了。

只是前面的人像是没有听到我的话一般，径直往前走去，而后“哗！”，回过神的时候身上已经是浸湿，周围的景致也发生了变化，陡然有一种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

而更大的惊喜是却是在穿过迷障之后，再次见到了那位久违的老人家。

今宵更有湘江月，照出菲菲满碗花。

老人端在在凉亭的石桌旁，桌上已经斟好了几个茶盏，见到我们也没有丝毫惊讶，似乎是等候许久。

“来了，过来坐吧...”老人家很自然的邀请我们入座。

晓风残月，，茶香寥寥，也曾是梦寐的生活。只是此刻出现这这里，陡生出一种怪异感。

“这茶水可是去年初冬那场铺天盖地的大雪留下的，你们今日能遇上也算是一种缘分了...”说着话的时候眼神明显是看向我身旁的千觞的，这时我也才注意到老人家是身侧放着一个青红陶罐。这场景似乎就像是要用最珍贵的东西招待最珍爱的人。

“我们今日可算是沾了右使的光，有幸赶上烹雪煮茶这等雅事...”我看着站了好久，都不发一言的人，调侃的说道。。

只是千觞只看了一眼对面的人，此后就再没正视过对面。我们这一生，都逃不过七情六欲爱恨嗔痴，千觞也不例外，信誓旦旦的要毁掉这里的一切，却始终迟迟没有动手，不就是因为这里还有舍不掉的羁绊。

“这似乎就是右使一直按兵不动的原因，看你这般纠结，不如我替你了结了这下不去手的理由？”我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看着身侧不敢上前的人。

只是我这话才刚说完，便感到一股强烈的杀气，“你敢！”千觞狠狠的盯着我。

“你也知道害死你父母的凶手就是那几个人，吃了那么多苦头不就是为了报仇吗？”激将法，有时候真的是个好东西，“骨肉至亲，你又如何知道这位老人家不会包庇他们呢，更或者说不是帮凶呢...”话还没说完，便看见千觞脸上的阴郁，效果很明显，我的目的也达到了，所以打算放他一马了。

“老人家，好久不见了...”我越过千觞防备的眼神，径直走到石桌旁，雾气升腾，茶叶翻动，加上上好的白瓷茶盏，衬得这简陋的茶亭也多了几分雅致。

老人家看见我时顿了顿，随即便看出了我是谁，“原来是那位公子啊...”看样子，老人家的消息还是很灵通的嘛，“老人家这话，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其实您早就知道我不是您那位孙子呢？”那么精明的眼神，加上精湛的演技，这样的老人家还真是让人有点不敢靠近的。

“公子高估了我这个老婆子了，离儿与我十几年没见了，只是依稀记得他的模样，公子的易容术这般高超，老婆子我那里能分辨的得出....”她微笑着说这话的时候，我觉得可信度不太高，不过我并没有非要承认自己愚蠢才罢休的习惯，所以理所应当的承认这是合理的解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