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冬白不置可否，径自转身向楼梯间走，踌躇了一会，陆蠡跟上他的脚步。

楼梯间很僻静，角落堆放了一些杂物让原本就狭窄的空间更加显得无处落脚。

陆蠡站在门口，贴着门留了一个缝，“我要走了。”她说。

“你是来和我道别的吗？”薛冬白没有惊讶，身子靠在墙上，懒洋洋的问。

靠得近了陆蠡才发现他是喝了酒的，不甚明亮的环境里让他的眼睛看起来有些迷离，姿态也很散漫。

“算是吧。”陆蠡现在突然有些后悔来找他，觉得他的道歉也没那么重要。

“真是善解人意，临走了也没把我忘记，当初耍我的时候怎么不善良一些呢？”

“耍你？”陆蠡觉得莫名其妙，他真是醉的不轻。

薛冬白站直身子，像是很困的样子，半垂着眼皮瞅她：“你明明一直爱着卓旧，为什么要故意招惹我，看我委曲求全苦苦挣扎你觉得快意？还是只是一时的兴起，用完就扔，也不需要承担责任。”

陆蠡睁大了眼睛，一脸的不知所措。

“别想抵赖。”他突然抓住她的手，用力拉到自己面前，整个人靠在她的肩膀上。

陆蠡起先还会挣扎，但意识到他只是靠着她，没有多余的动作后也安静下来。

“不管你信不信，我爱过你，可是我感觉不到你爱我，你明白吗？”

“所以你立刻离开我选择卓旧。”

他在指责她，陆蠡隐隐猜测到了薛冬白的意思，他埋怨她离开的太快，好像他只是她的第二选择。

“我离开你并不全因为卓旧，”陆蠡思索了一会，考虑如何说才能表达清楚，“他是诱因，根本原因在于我们之间的感情并没有达到一个平衡，如果你介意这一点，那么我会向你道歉，对不起。”

薛冬白不说话，身上弥漫的酒气让陆蠡也有些犯困，她强撑精神，继续道：“可你也有不对的地方，很多事情你都不该瞒着我。”

“事到如今说这些又有什么用，我永远不会回头。”

他这句话说的清晰，没有一点醉意，然后他站直身子，眼神一片清明，“你是不是想听到我的道歉，为了那些事情。”

那些事情？陆蠡不满他的语气，皱了皱眉。

“我不会道歉，即使重来我还是会那样做，你被卓旧保护的太好了，很多时候不是非黑即白，为了成功为了利益我能舍弃很多，包括朋友。”

一个个名字浮现在陆蠡脑海中，杨西悠，卓恩慈，司寇恂，李树，他们都被薛冬白以各种理由抛弃了，他们是他的情人，妹妹，朋友。

“我也是其中一个。”陆蠡说。

“不，你不算，我舍不得，但是你却自己先走了，所以我接受不了。”

薛冬白脸上没有丝毫愧疚，他认为一切都是理所当然，处心积虑的做那些事情都是为了未来的成功铺路，那些人不过是垫脚石，他根本没有对他们付出过真心。

“这样啊。”她喃喃道，并没有很介意。

“既然你这样想我也不奢求你的道歉，那我们就到此为止吧，我先走了。”

陆蠡后退几步，转身握上了门把手。

“这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的。”

薛冬白的声音极冷，让陆蠡一个哆嗦，她没有回头，直接离开。

不管如何，薛冬白和她算是彻底结束了，陆蠡自认为解决的干干净净，不拖泥带水，可薛冬白显然不这么想，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反正她要离开了，下次见面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回到宴会大厅陆沿正在找她，急匆匆走过来上下扫视她一圈，“一下子又不见人影，我说的话你听进去没有？”

陆蠡没有回话，紧紧跟在他身后。

陆沿没地方生气，压低声音说：“跟着我，等会就回家了。”

等把最后一位客人送走后陆蠡手里拿着外套跟着陆沿来到停车场，他还在打电话，李宓已经到家了，拜托他顺路买一些茶叶回去。

“好的妈，我知道，阿蠡跟我一块，满满到家了吗？嗯，好。”

挂掉电话正好走到车子旁，陆蠡想打开副驾驶，却发现陆沿并没有开锁，抬头看他，却发现他正面无表情的望着另一处。

顺着他的方向看去，薛冬白正站在一辆沃尔沃旁边，身边站着一些男人在聊天，他独自一人也不知道朝这边看了多久。

陆蠡与他对上视线，然后不着痕迹的移开，对陆沿说：“走吧，哥。”

“嗯。”陆沿开锁，利落的坐进驾驶座。

离开的时候不可避免要经过薛冬白那边，这时候薛冬白已经转过身和那群人说话了，从车窗里能看到他一闪而过背影，不知为何，陆蠡从中看出了孤寂的意味。

一路上陆沿都没有说话，他左手手肘支撑在窗沿，左手扶在耳后，微微侧过身子，单手控制着方向盘，路灯和城市的灯火在他脸上时隐时现，显出几分清冷。

他曾经和薛冬白是很好的朋友。

陆沿没什么朋友，他高傲自大，目中无人，除了李树，薛冬白是他唯一瞧得上并视作知心朋友的人。

在得知薛冬白是为了报复当年陆云龙对薛家做的事情才刻意接近时他其实是不相信的，当他去质问时，薛冬白什么也没解释就承认了。

比起他的震惊气愤，薛冬白竟笑了一下，“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忍受你的脾气？”

然后他们打了一架，从未交手的两人几乎不相上下，最后各自坐在一片狼藉的地上，陆沿喘着粗气，嘴角的伤口让他根本不能张大嘴巴说话，“你让我恶心，薛冬白。”

而薛冬白只是放缓了呼吸闭上眼睛。

之后的日子在不断的和陌生亲戚见面中度过，越是热闹的场景陆蠡越是觉得无趣，她总忍不住去想卓旧，他不过年，也不知道这些日子是怎么过的。

“你在干嘛？”

一个高挑的女孩从人群中走出来坐到陆蠡身边，她是今天陆蠡来作客的亲戚家的女儿，前不久见过一次。

也不等陆蠡回答，女孩把她拉到热闹的人群中间，四五个女孩围在一起总有聊不完的话题。

陆蠡被安排在陆一身边，她拿过桌上的零食拆开，别人问她话她只是简单说几句，渐渐的也没人与她搭话，陆蠡听着她们谈论各种各样的八卦，有明星的，也有认识的人。

就在她昏昏欲睡之际，一个女孩刻意压低的声音吸引了她的注意。

“你们有人见过卓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