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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颜乡之生与死》第3章:波拿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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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死了?他掉进河里了,谁去救他?”

企心想着救人并没有意识到崖下的人对自己的敌意,尽管是晚上,他也不敢相信在南京的公园里会发生真正的谋杀。

“你是谁?”

萨伦走到已经盛满了酒的木桶旁,他虽然很想上崖来询问,但是他更不放心在崖下的波拿巴。

“我是游客,你们知道公园管理员在哪吗?”企心的回话让萨伦吃了一惊。

“公园?管理员?”波拿巴的眼睛正耐人寻味的盯着企心,企心已经离开树丛,站在岩石边。

萨伦高声喊着“你在这里做什么?难道要抢黎酒?这可是皮鲁特家的贡品。”

企心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双方都在尬聊。

“你们来中国拍电影吗?”

萨伦和波拿巴听到这里已经知道怎么回事,萨伦指了指波拿巴又指了指企心,说道“这就是那个令黎酒矿枯竭的人,你去干掉他,我们就可以有足够的黎酒回去交差了。如何?”

波拿巴有一瞬间想要行动,可随后,他并没有听萨伦的话。萨伦在催促他,并举剑向他靠近来威胁。

“萨伦大人,我并不擅长武力,我一直是干粗活的,而且我手里没有红剑,还是您来灭他,我替您守着酒桶。”

波拿巴的话并不是撒谎,这些年来,他效忠皮鲁特家族,一直是在干打杂的工作。但是萨伦听得出他话里的弦外之音。

企心也似乎明白了,崖下的人非但不能够帮助自己,而且自己可能陷入了危机中。他也不等他们行动,就往亭子的方向逃跑。

萨伦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后,对波拿巴恶狠狠的说道“现在是见证你忠诚的时刻了,你知道皮鲁特家族对待叛徒的手段,我去抓人,而你,别耍花样。”

“我已经效忠家族一百二十年了,而且?我是个军人,我的军服保佑,我发誓,背叛是最愚蠢的决定。”波拿巴在表忠心。

萨伦将信将疑,但也只能选择相信他的誓言,他快速登上崖去,朝企心逃跑的方向追去。

黑夜中,企心已经跑回凉亭附近,但萨伦还是追上了他。

自己与这外国人素不相识,企心不明白为什么会因为什么酒而被追杀。眼见就要被追上,他不禁高喊。

“为什么杀我……”

萨伦认为已经没有必要回答这个问题,他手中的剑已经距离企心后背不足三米。

企心赶忙摸索自己兜中可以用来抵挡攻击的东西,他只摸到了妈妈的首饰盒,虽然于事无补,可此时也没有其他可以投掷的,企心回身奋力向萨伦扔出了首饰盒。

萨伦并不知道那是什么,轻轻挥剑就将它劈成两半。随即他又毫不犹豫的挥剑,向企心的脖子砍去。

然而剑锋挥至一半,萨伦的力量明显减小,不知道什么原因,他犹豫了一下,本来如此迅捷的攻击企心无论如何也无法避开。

但是在失去速度之后,企心发现这一剑已经不足以致命。虽然他反应还是慢了些,但剑刃只划过他的侧脸颊,在右耳侧留下了一道刮痕。鲜血顺着企心的脸流了下来,一直流到衣领里,殷湿了自己的衣服。

“你…是活人?!”萨伦看着这个被剑割伤的年轻人目瞪口呆,脸部甚至有些扭曲,他又看看自己的剑“我的红剑……”

企心觉得这话问的不吉利,回敬一句“你难道是死人?”他紧按着自己的伤口,血液还是不断流出。

萨伦长时间的盯着自己手中的长剑,又回头看向企心扔出去的首饰盒。

企心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可以确定这几件事令这个叫萨伦的人非常困惑。

“你那个盒子里有什么东西?”

发了半天呆的萨伦开口问的竟然是这么一个问题。

“……银首饰,不值钱。”

萨伦并不相信,他想去亲自看看。他背对着企心弯腰捡起并打开那被斩断的首饰盒,若隐若现的有蓝光闪现。当他再次站起身来,已经整个人都在手舞足蹈。“众神保佑,想不到是我得到了它,哈哈哈,月神选中了我。”

企心见他并不回头看向自己,就准备逃跑,可没跑出两步,萨伦又再发问“小子,你怎么会有幽灵兰?”

企心只好停下,但是他已经受够了这样的问话,自己完全不知道妈妈的银首饰还有什么别的叫法,一个银簪而已,他讨好道“你喜欢就送给你了,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幽灵是什么。”

萨伦很满意这个答案,他眼睛时刻不离开那手中的饰物。“也许再也不用为皮鲁特家收集该死的黎酒了。”

“公园出口在哪?”企心只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望乡崖没有出口。”萨伦想起了什么,他攥紧手中的蓝光,瞪着企心“你为什么还活着?谁带你来的?”

企心看他又露出凶恶的眼神,有点后悔,也许自己又激怒了他。

“我祭祖睡着了,就天黑了,我进公园是买了票的。”企心胡乱的回答着,他也不知道对方想要什么样的答案。

这时,远处的天空中传来嘶鸣声,萨伦抬头说道“可恶,是那老头!”说完就往后山飞快的跑了。

企心以为自己大难临头,想不到却有惊无险。他也抬起头看看是什么让这人改变了注意。

“开什么玩笑。”

远处黑暗中正飞来一只巨鹰,它身黑羽白,伸开的翅膀足有七八米宽,月色衬托下犹如恶煞。

南京城动物园走失动物了?不对呀,它更像是史前动物,任何动物园也不可能有这么巨大的鹰,企心确信无疑。

巨鹰降落的翼风将地面的红花吹起无数,企心眼前红光闪烁。

“本非君心凉,客逝在他乡

寄已无归途,但愿路不长”

鹰背上竟然有人在吟诗?

一个慈眉善目的老者正迈着利落的步子从巨鹰身后走来。

“小子,你怎么会到我的望乡崖来了呢?呵哈哈。”

企心小心的站了起来,生怕巨鹰会突然发起攻击。“这是您养的…鹰”

“正是。”

“你也是来杀我的?我又不会喝酒,我只是来燕子矶游玩的。”

老者见他惊惧,便好生安慰道“燕子矶确是不错的景色,你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

企心指了指亭中石碑问道“可为何这里的石碑上竟然改成了望乡崖,我刚刚还看到上面确实刻着燕子矶三个字。”

老者哈哈大笑,“原本这里是刻着燕子矶,而背后是乾隆的一首七言诗,是我将它改成了现在的样子。”

“这是破坏文物吧?”

“文物?小子,老夫虽然比乾隆年纪小,按年代我写的字应该也算得上文物了,再说了,在这里也没有文物保护组织呀。”

“这里?……您说笑了,乾隆皇帝是几百年前的人了,咱们毕竟还活着不是,怎么能说文物。”

“我本名陶行知,你说你还活着,又怎么会遇到我呢?”他盯着企心微笑。

“我…您…”企心想想刚刚那萨伦的话,和眼前的各种怪异之物,确实已经不是南京。

“我死了?”

“应该是。”老者平淡的回答。

“您是哪位陶行知?我怎么有点不明白了呢。”

“呵哈哈,年轻人,老夫好久没有自报生前了,你可记得这一句,想一想,死不得。”

企心恍然想起那劝诫碑上的文字,正是已逝教育家陶行知的话,他大惊失色“这里是阴曹地府?”

老者又笑道“也可以这么说呀,只不过这里没有森罗宝殿,再说了,我也没做坏事,凭什么就要去阴曹地府,年轻人说话要谨慎”。

“那江边的那几个外国人是孤魂野鬼吗?”

陶先生摇了摇头,说道“那几个应该是来偷酒的贼,我去收拾了他们吧。”

……

江边,萨伦回来找波拿巴,却已经没了人影,而两桶黎酒还在那里,他走过去打开盖子,狂饮起来。喝完一桶又要去喝另一桶。

还没有来得及喝完,一把赤红的匕首就插入了他的后背。是波拿巴从后面袭击了他。

匕首并未造成致命伤,萨伦起身回击,波拿巴不避也不躲,长剑切割过身体,可是就像击中了幻影,丝毫无法伤到他。

“该死。”

“没有红剑,你确实该死!”波拿巴有些激动。

“你怎么会有红匕首?难道你早就想反抗?皮鲁特家族不会饶恕反叛者。”萨伦有些后悔,竟然忘记了红剑失效的事情。

“你偷喝黎酒又如何交差呢?”

萨伦大笑“所以,你准备把这件事都推到我头上?”

波拿巴厉声道“我的朋友被你屠害,我只想报仇!”

“你以为我没有红剑,就一定会被你干掉吗?”

“试试才知道。”波拿巴没等话说完已经挺身刺了过来。萨伦并不慌张,他选择用手去抓住匕首。

匕首刚一接触了他的手,刀刃上的赤红色就迅速消失了,匕首划过萨伦的手掌,没有造成任何伤害,波拿巴大吃一惊。

“哈哈,咱们都没有了红武器,谁也伤不了谁了。”萨伦十分得意。

波拿巴放弃了抵抗,他垂头丧气。萨伦也不再管他,又去喝剩下的酒。喝完后狂笑“我得了月神赐予的礼物,从此,再也不怕皮鲁特家的那群怪物了,哈哈哈。”

夜空里回荡的都是他的笑声,最终一支红色的穿心箭终结了这笑声。这支箭穿入了他的脑袋。

萨伦直愣愣的向后跌倒,摔入了长江之中。突然一只巨大的水蛙从江水中窜出,迅速的将萨伦吞入了口中,又沉入了江底不见了踪影。

企心看到这一切,已经吓傻在陶先生身后,长江里还有比人巨大的青蛙吗?

陶先生又抽出一支箭,对准了波拿巴。他立刻将双手举过头顶,表示投降。

陶先生问道“你也是皮鲁特家的人吗?竟然在我的望乡崖地域偷采黎酒。”

“我刚刚还效忠于皮鲁特家族,现在已经是孤魂野鬼了。”波拿巴失落的说。

“他的两个好朋友,一个逃跑了,一个也掉进江里了,我刚才看到了。”企心说道。

“你是谁?”陶先生问道。

“我叫拿破仑.波拿巴,已经有一百多年没有用过拿破仑这个名字了。”

“开什么玩笑?”企心当然知道拿破仑,这个名字比陶行知带给他的震撼更大,虽然他并不太熟悉法国历史,可是拿破仑的伟业,他还是略知一二的。

陶先生反而很镇定,说道“想不到法兰西的皇帝还在。”

拿破仑将手中匕首插回刀鞘中,那上面有着苍狼的图纹。他又整了整自己残破的军装。

“我并不贪恋这虚幻的死界,只是和朋友们误饮了黎酒,我并不想来偷酒,是萨伦.皮鲁特带我们来的。”

陶先生点点头“如果我放了你,你打算怎样?”

江边的夜色更加深沉,河边的红花光芒也逐渐减弱,月色也变得不似刚刚明亮。

“我曾经贵为君主,死后却受尽了苦楚,这几百年来,一直忠实追随我的,却是我生前冤杀的布金纳元帅,如今他也不在了,我没有要去的地方了,活着的时候我有很多野心,可终归是泡影,很高兴在今天得到解脱。”

“据我所知皮鲁特家族对待叛徒的方法就是连坐。”

“我已经一个能连累的人也没有了,无所谓了。”波拿巴难过的看着江水。

“你要选择泯灭?”陶先生问道。

“据说没什么不好,就好像没人知道死后会来这里,也没人知道泯灭后会怎样,我的家人没有喝过黎酒,他们早就不在了,我的朋友们喝过黎酒,也已经不在,我的泯灭说不定就是重逢。”

企心为他的遭遇感到难过,想不到书本中自信满满,骄傲无双的传奇,此时却是如此的落寞。

“你走吧。”陶先生放下手中弓矢。

“谢谢。”拿破仑道谢后捡起刚刚萨伦使用的长剑,爬上崖来。

他并没有离开而是走到陶先生和企心身前,把匕首送给陶先生“这是我刚刚在您的望乡亭旁找到的,出自您的地域,自当物归原主。”

陶先生接过匕首,企心并不关心匕首,他更好奇这位皇帝,问道“你真是拿破仑皇帝?有一种蛋糕,我很爱吃就叫拿破仑。”

拿破仑笑了“是生者世界的蛋糕吗?哈哈,很想再次品味蛋糕的美味,那就把这个名字留给蛋糕吧。拿破仑其实早就死了,我已经习惯被叫波拿巴了。”

“拿破仑吃起来是什么味道?”

“有点腻……但很甜”

“尽可能记住那甜腻,我真想尝一尝……”

波拿巴边说着边走了。

企心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说道“陶先生,我想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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