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宋其殊不敢再刺激他的怒气，他要真说了这李老头又要念念叨叨。

“那个公子一时戾气满满，一时又毫无波澜，他到底是为了何事来找你？算财运？不对，他一看就大富大贵，算仕途？这迹象也不像。”

“何必知道太多，就是些富贵人家的密辛，你照着做就好。”

富贵人家找神棍解决问题本身就不正常好吗，他在内心狂翻白眼。

想到还漏了一条，李老头继续嘱咐道，“他暂时住在县令府上，你送东西直接送到县令府就行。”

心不在焉的点点头，宋其殊眼前仿佛又出现那个人的身影。

苍白的脸色透着光似乎能看到那薄薄一层下的血液，同样修长苍白的手指，意外的长有老茧，在火红的披风的映射下，紧皱的眉头都染上了红晕，一看就是很难相处的人，心里都不知道藏了多少事，他真要跟那种人接触吗？

他再次叹了口气，实在是应付不来。

在路过小店时打包了点饭菜，两爷子打算应付应付就行，李老头虽然是住在村里，但吃住还是不与他们一般，还算比较讲究，就光看他那与周遭穷破农舍格格不入的房子就能让人感觉出来。

行近路口，那个叫二娃的小男孩又小心翼翼的探出半个头喊住了他们，大概是因为是大白天，胆气也足了，说话声音也洪亮了许多。

“半仙，我上次问的事有答案了吗？”二娃见两人里也就宋其殊看着年纪小，脾气好点，咬了咬牙，把求救的目光投向了他。

他抿抿嘴当作没看见，是什么错觉让他们都认为他是个烂好人，这种事帮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他不想在不久的将来被一群人缠上，还是不要给他们错觉好了。

李老头哼了哼彰显自己的存在，他人还在就这么忽视，“她要是能当官娘子我砸了自己的招牌，行了你走吧，别忘了你娘跟你说过什么，不要再偷偷来找我。”

二娃眼睛一亮，高兴的差点没跳起来，按捺住激动的心情连声道谢，一溜小跑就跑了出去，看得宋其殊瞠目结舌，这就是爱情的力量，但他有更大的疑惑。

“那小花真不能当官娘子，你怎么知道的？”怕是为了应付孩子胡说八道一番。

这天发生的事让李老头心中郁结，听到这话更不乐意，孩子气的一甩头，大步而走。

“我当然知道，怎么，你也想学？拜师啊，老朽不是都跟你说拜师了吗，随时都可以进行。”

这次宋其殊没有反怼，难得的沉默了，他身无长处，又什么都不会，就像之前说的，种田他不行，经商他没那个头脑，别看买卖简单，古代人的智慧远在现代人之上，那他就只剩一条路，跟随李老头的脚步当个神棍……

李老头接触的达官贵胄多，钱财不会少，他一个人生活没人叨扰，清净，也无子女关系简单，跟他的性格比较合适，也就是说适合他的宅男属性。

“真的？那我拜师。”

“你多了解……什么？你再说一遍？”李老头正喋喋不休的宣传他衣钵是多么的百年难遇，乍一听差点以为自己幻听了，不由得让他再说一遍。

无奈之下他只好再重复一遍。

这次李老头真听清楚了，但他也瞬间安静了下来，他心里明镜似得，这小子觉得他招摇撞骗看不起这行，这突然改口别是有什么怪异之处。

其实李老头想多了，宋其殊就是废材加懒而已，一个身无长物一穷二白的人自然是得讨口饭吃，现成的活计不要白不要。

既然都说好了拜师，李老头也风风火火，说干就干，让宋其殊老实等着他进自己屋叮叮当当片刻，拿了个牌位和香炉出来，随意的把牌位往宋其殊房间的桌子上一放。

香灰抖了一地。

宋其殊看了看，香炉里烧过的灰都满满地，看来是经常拿出来使用。

李老头掏出两根香，指了指牌位，“跪下敬香吧，这是我师父，你师爷，人称玄门十三爷，不过早就因为酗酒走夜路掉崖下翘辫子了，我们这派总共就你师爷和我两个人，不过现在还加个你，三个人。”

他抹了把汗，三个人的派系真是珍稀物种，李老头要是有点事，他再有点事，这派岂不是立马玩完？另外，你这么随意的说祖师爷真的好吗，他牌位可在你面前……

“这名号挺响亮的，玄门又是什么门？”，宋其殊恭敬的把香插上拜了三拜，不经意瞥到上面居然真写了什么玄门十三爷，瞬间大跌眼镜还真有人会在自己牌位上写这个。

李老头尴尬的咳嗽两声，对这事也感到羞耻，“也不怕你知道，你师爷干这行前是看门的，他觉得这称呼在江湖上霸气，提一嗓子都能让人怕他一怕。”

半路出家的师爷，不靠谱的师父，他这拜师拜的真是血亏。

宋其殊虽然没见过别人拜师是什么模样，但他这样也太简陋，不满的看了眼四周，嫌弃李老头道，“知道了，但你这拜师仪式忒简陋了吧？誓词没有，六畜五牲是大场面的看你也出不起，那贡果总要摆，不然像什么话……哎哟！”

李老头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给了他后脑勺一下。

“我后悔了！你这徒儿也太无趣了，我们师门讲究的是随心所欲，混迹浊世，一板一眼的算什么事，你要是再敢说这些话信不信你师爷气的从牌位里钻出来！”

瞬时一阵凉风刮过，吹的宋其殊起了大片的鸡皮疙瘩，心有戚戚的看了眼灵牌，暗念师爷不要跟他这个小徒孙计较。

拜完师就是正题了，他眼巴巴的看着李老头叼着烟袋，从身上掏出个蓝布，一层一层的打开，最后只剩下本书。

难不成这是所谓的秘籍？宋其殊好奇的伸手打算拿过来，被自家师父打了个正着，手背疼的直泛红。

“疼疼疼！”

“哼，叫你小子沉不住气，这不是给你的，你明天去世子那里记得按照第一百六十五页的药方给他抓药，记住这药不是给人吃的，万万不能让人拿去，更细节的我待会儿再跟你说。”

宋其殊老老实实点了点头，更为期待着他传授所谓的算卦，但等了半响，对方一点动静都没有，挠了挠头，不解的凑上前一看，乖乖，这老头站着睡着了？！

“喂！醒醒！师……李老头李老头？你别在我房里睡啊！”

也不知李老头是听到他话的前半部分还是后半部分，闭着眼毫无阻碍的自顾自走了出去，连眼睛都没睁。

他眼睁睁看着这人戏剧性的举动，满脑子的不可思议，等人消失在尽头再也看不到，他从震惊中清醒了过来，想起李老头还是没传授他当神棍的诀窍，并且还当着他的面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