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的异常喜悦和悲哀难过，谭岳已饱尝这两种截然不同、恰好相反的情绪交织起来的滋味。的确，改头换面是一个让自己获得重生的机会，但是这带来的巨大影响和漫长适应期反倒让谭岳恐惧——毕竟任凭谁都没见过一件从大老爷们变成个小萝莉的事。

“怎么办，只能待在家里……说好的一天以内到家，怎么一天半了也没个消息……”

仅仅为了等候，谭岳一口饭都不吃。

终于，在当天晚上，仅属于母亲的那种温柔的敲门声终于穿过铁门传入偌大的屋子。并不是出于一种等待着的惊吓，而是愿望实现的惊喜，使谭岳从地上一跃而起，甚至顾不得自己身上的女装（当然，“他”已经是女的了），一把拧开门锁，看着门口站着的母亲，惊喜后不由得吃了一惊——回国需要拎着大包小包吗？

常理告诉我们，并不需要。

没想到母亲却先开始责怪他——“女孩子一个人在家，晚上有人来敲门，如果是个坏人怎么办？那你是不是就……”

“妈！你的关注点怎么和平常人不一样啊……”

“你已经是个女孩子了，要知道保护自己，知道么？”

“妈……”

“行了行了，这些等以后再慢慢跟你传输吧，快去打开灯，让我看看我宝贝女儿长什么样~”

“妈……”

“快去！”

谭岳只好慢悠悠地找到电制，轻轻一按，富丽堂皇的客厅里立刻充满了柔软的橙色。母亲把手里的东西一放，看到谭岳脑后的长发，再捏捏谭岳的脸蛋，抓起谭岳本就瘦弱的胳膊和一双白白嫩嫩的小手，最后用手触触下面，不由得喜不自禁——“岳岳，你真的变成小女生了？”声音甚至，激动得有些发抖了，脸上露出抑制不住的笑容。母亲一把抱住他，居然还说了一句：“我终于有个女儿了！”这不免使谭岳有些尴尬，但随即而来的担忧盖过了喜悦——自己的人生轨迹被完全改变了，很多本来能干的事情，无论是惊天动地还是微不足道，现在都干不了了。而且在自己和家人的亲友圈里更是一个难以补上的大洞，近而使这件事情越传越远——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了他的事，到时候这个世界上就不再有任何一个允许他合法地容身的地方了。唯一解决的办法就是捂住它。

母亲已经醒悟过来。虽然喜悦之情依然不减，但是母亲很快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她第一眼看到的是谭岳身上的一套连衣裙——了解事件经过的人都会知道谭岳之前是个男生（当然没有那么多人知道），居然这么自觉地去找了一套女装来穿上，还毫不害臊？况且他这套连衣裙是哪里来的呢？

母亲首先打破沉默，问他：“你这一身裙子哪里来的？”

谭岳没有作声。

“其实，我早就知道你喜欢这一方面。”母亲笑了。

谭岳惊愕地抬起头。

“你自己的衣柜里都有什么？”

谭岳的脸于是臊红，又把头低了下去。

“我看你这衣服也不合身，大了很多，洗洗睡了吧，明天去给你买一套好看点的裙子。”

“买裙子……？为什么……”

母亲笑了笑，没说话。一把抱起谭岳，比以往轻了许多，身上甚至还有了一股淡淡的清味。

“这个味道，还真是我女儿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