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没有事儿,前去耪耪地呐。来在了地头上,看见树没有叶,放下了锄,一锄二锄连三锄,耪到了地头戳下了锄,嗯?不用锄。”
清晨,天刚蒙蒙亮,林森就在山上自家的菜地里忙开了。
一边除草,一边在嘴里哼着郭德纲相声《树没叶》里面的唱段。
刚有模有样地唱完,就听见身后的山路上传来几个大姑娘小媳妇杠铃般的笑声。
“喂,喂,喂,你们几个干嘛呢?”
“听小曲儿不给钱也就算了,怎么还笑起来啦?”林森气得掐着腰一顿指责,杠铃般的笑声却是越走越远。
晨风中隐隐传来那几个女人的窃窃私语。
“再过几个月就高考了,林森怎么不去上学啊?”
“他上什么学,还能考大学不成?考上了怕是也没钱交学费哦。”
“这些年,他又要读书又要养活自己,日子过得真苦!”
“嗯,吃着低保呢。不过苦是苦,我觉得他人还不错,平时也不板着脸,总是笑呵呵的。哼的小曲也很有趣,就像刚才唱的那几句,就特别搞笑。”
“山妹子,你不会是看上他了吧?”
“很有可能啊,林森一米八的个头,又壮又帅,不过小心被你家老公发现哟。”
“去你的吧,乱嚼舌根子,看我不撕烂你这张嘴。”
“哎呀,你们别闹。”
“你们啊,消息还是不够灵通。我有内部消息,但你们别乱传啊。”
“我家那口子的二姨父在县政府上班,说林森在县高中也不认真读书。打架就不说了,前段时间还想攀高枝,和洛县长的小丫头处对象,气得洛县长把教育局长叫到办公室里劈头盖脸训了一顿。”
“这不,一句话就把他逼得退学回家了……”
随着几个人越走越远,后面的声音已经变得低不可闻。
对于农村人这种张家长李家短的嚼舌根子,林森轻轻嘁了一声,以示不屑。
“你们懂个屁。没人逼我,我是自愿回家的,我有自学能力。而且是休学,不是退学。休学,休学,休学,懂休学什么意思吗?就是随时可以回去上课,参加高考!”
“什么都不懂,还喜欢翻动嘴皮子,嘚啵嘚乱说。”
林森嘴里絮絮叨叨说着话,身体却很诚实地干起活来,只要早晨把菜地里的杂草拔掉,白天又可以在家自学一天。
在春夏之交的日子里,不冷不热,这样生活过得很惬意。
“怎么说来着,子曰:贤哉,回也!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贤哉,回也!”
真好,发散性思维又让他对刚背诵的这句话理解更深。
“没办法,学习使我快乐。”
突然,林森看见菜地里出现一株奇怪的植物。
苜蓿草大多数是三片叶子,通俗名称是三叶草。而四叶草则是这一类植物的稀有变种,也有五叶以上的,最多是十八叶。
西方人认为,能找到四叶草是运气极好的表现,称之为幸运草。
至于十八片叶子的超级幸运草,有传说却没人亲眼见过,可能只存在梦幻世界里吧。
林森不知道自己这算不算破天荒的幸运,竟然看到一株叶子多到恐怖的苜蓿草。看情况已经超纲,可能并不是苜蓿草,而是别的什么植物,这就触及到他植物学知识的盲区了。
小叶子又轻又薄,密密麻麻,大体都铺在一个平面上。
有些茎长,有些茎短,和普通苜蓿草相比,根茎叶的模样没太大的不同,也就是叶子数量多少的差别。
“一片,两片,三片,四片……”
“九十六,九十七,九十八,九十九!”
林森口干舌燥,如果不是动手和数学能力超强,怕是连这些叶子都数不清。
足足有九十九片叶子。
“这植物变异得有些离谱,幸运草已经不足以形容了。或许,应该称之为运气好到爆草,世间独一无二了吧……”
林森双手插进泥土里面,要把这株罕见的植物连根带土挖起来带回家。
突然,触碰到柔软根须的右手掌心传来一阵刺痛。
他以为土里藏着什么咬人的小虫子,赶紧抽出手掌。泥土扑簌簌散落,那株九十九片叶子的运气好到爆草却没有掉下来,依然跟着右手摇晃,原来根须已经扎进了肉里。
“见鬼!”
林森怪叫一声,使劲甩手,九十九片叶子纷纷跌落,然后莫名其妙地消失。
那些叶子竟然顺着自己的视线,一片不少地进入了脑袋里面。
这并不是幻觉,而是一种能真实感受到的存在。存在于自己的脑海中,跟意识不一样,平常我们在脑海里构思一件东西,是没有质感的,而这九十九片叶子却能感受到温度和厚度,甚至浓浓的翠绿都能在视野里浮现。
这些叶子,在脑海里重新凝结,形成一株九十九片叶子的草。
很快,这株草朝一个方向轻轻地摇曳起来,好像在朝向什么无形的存在点头,应允着什么事情。
草猛地炸开,一股能量如同兜头盖脸浇下的冷水,带着一股股清凉钻向身体的四肢百骸,瞬间遍布全身,而草则分解为三十三株三叶草。
清凉的能量在双眼转了一圈,林森顿时发现自己的视野变得有些奇怪。
能明显看到右手掌心的骨肉之中,还残留着这株古怪植物的根须。只是所有叶子掉落之后,根须越变越淡,最后几乎虚化到与血肉融为一体。但是又能感觉到这些虚无根须,正在吸收自己的气血。
“这是把我当成花园里的泥土了吗?”
林森无法理解,胡乱琢磨着。他想起金庸小说《天龙八部》里面,曼佗山庄王夫人拿人当肥料种茶花的情节,只觉得遍体生寒。
突然,看见脚边的土块上蹲着一只青蛙。
无悲无喜,面无表情的青蛙。
这附近有梯田,出现青蛙很正常。这种小东西,已经属于国家三级保护动物,农民伯伯都不敢抓来吃。林森怕不小心踩到它,稍微往旁边侧过了几步,它竟然也跟着转了一下身子,始终把无喜无悲不动声色的正面对准自己。
大早上的,遇到的怪事还不少。
林森想到自己手心里的虚无根须,心里烦躁,也不想再跟一只青蛙较劲。至于菜地里的杂草,更是没有心思去管。
飞快下山,往家里跑去。
菜地只是一小片洼地,离他住的地方并不远。土改时,村里分给林家的田地,大部分还是集中在落月谷。林森一个人打理不过来,已经差不多荒了。而林家住的地方,一直在交通比较便利的城乡结合部公路边上。
八十年代中期拆掉重新建了一次,现在已经有些破旧,只能称之为老屋了。
林森跑回家,砰的一下推开门。
还没等他把气喘匀,就看见一个绿色的小家伙从地上蹦到饭桌上,抓起一把小勺子,开始自顾自吃剩饭剩菜。
青蛙?
无悲无喜,面无表情地扒饭吃,还真是它!
怎么跟回家了?
被赖上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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