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装厂的综合办公室里，人人都好像在忙着办公。老板办公室和销售总监办公室一直锁着门，冯老板和李总监去参加服装展销会，一直没有回来。这个月的订单快做完了，新的订单还没有来。老板和总监应该都在忙着和客户谈订单。自从上个月起，订单就开始接不上了，有时候订单做完了，厂里没有活儿，工厂就放几天假，大家就休息上几天。只是放假那几天，是没有工资的。大家也适应了这种时忙时闲的情况。

陈玉青的工作同样也不忙，老板和总监在外面联系业务没回来，办公室里群龙无首，所有的同事都在出工不出力，虽然都坐在办公桌旁，虽然都开着电脑，如果你仔细一看：有些人在看电影，有些人在上淘宝购物，有些人甚至在打游戏。陈玉青电话联系了几家客户，有的说老板不在，等老板回来再谈；有些说感兴趣，以后有机会会合作；有些直接就挂电话的。他打开邮箱给以前的客户发了几封邮件，询问有没有单子。其实他也知道，现在世界经济处于萧条时期，许多制衣厂都是这样半死不活地维持着，如果有一份订单，十几个制衣厂都红着眼去抢，抢到手一细看，根本就没什么利润。好在工厂里还有订单没做完，工人们还有活儿干。

陈玉青想起了妹妹陈玉红，便拿起手机给陈玉红打了一个电话，又是关机。

陈玉青有些生气，他开始埋怨起了妹妹：你闯了这么大的祸，一句话不说就离家出走了。你自己坐豪车、住别墅、享轻福了，你让家人怎么办？现在母亲在村里已经抬不起头了，村里人都在笑话咱家这点儿破事。你是追求自由的爱情去了，在法律上似乎没什么错。可是对于可怜的石头来说，你就是一个绝情的人，一个忘恩负义的人。听说石头在村后的断崖上想了一夜，差一点要自杀。好在大家及时找到了石头，把他从断崖上劝了下来。否则，如果石头自杀，后果真的不堪设想。杨大伯一家肯定不会轻易事罢干休的，肯定要找上门来要个说法。

陈玉青陷入思考之中：陈玉红肯定是错的。错在哪里呢？她错在什么事都为自己着想，没有想到别人，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家人。

还有家里的另一个女孩：吴明明，她是谜一样的女孩。她应该也是离家出走了，她是不是和玉红犯的一样的错呢？现在还不清楚。明明是一个非常美丽、非常可爱的女孩子，她的心灵像白雪一样纯洁，她可不能像玉红一样，变成一个自私的人。明明是不是也有自私这个缺点呢？陈玉青想了想，现在她没有这个缺点。她已经把以前的记忆全忘记了。包括曾经的缺点。明明通过读书，唤醒了以前的知识，也在唤醒以前的记忆。她的缺点是不是也被唤醒了呢？她会不会象陈玉红一样绝情，毫不犹豫地离开这个家呢？

陈玉青想，应该教育她关爱别人，教育她同情弱小的人。可是这种思想怎么灌输到她的脑海里呢？现在她已经长大了，已经对别人有了防范的心理，你教育她关爱别人、同情弱者，她一定会怀疑你的动机是什么？你有什么企图？

怎样才能让她接受教育，又不能太明显呢？

陈玉青突然灵光一闪：有办法了。

吴明明做好了饭。照例把每碟菜都用碗扣起来，防止菜凉了。

门口响起了车铃声。陈玉青回来了。

吴明明迎出去，帮着拿他的皮包。陈大娘问：“班上累不累？”陈玉青：“不累。”陈大娘：“饿了吧？明明把饭做好了，一起吃饭吧。”

陈玉青：“明明烧的菜味道越来越好了。”

吴明明开心地说：“你喜欢，就多吃一点。”说着给他多夹了一些菜。

陈大娘有些嫉妒，小声地说：“哪有俺做的好？”

吴明明：“玉青哥，你今天怎么换了自行车了，还是一个女式的自行车。”

陈玉青：“这是玉红的车，她离家出走好几天了，这车子一直丢在宿舍门口。我想：闲着也是闲着，我把它骑回来，明天是周末，我来教你骑自行车。”

吴明明看到别人骑自行车，也很羡慕，听陈玉青说要教她自行车，连声说好。

吃完饭，陈玉青从皮包中拿出一本书，递给吴明明：“有时间你读读这本书，不能总是学习，也得换换脑子。”吴明明一看书名《雪山飞狐》，这本书倒是从没有读过。吴明明看了几页，说：“这里面的人物怎么这么乱？而且还打打杀杀的。我不喜欢这种书。”

陈玉青：“人物乱是因为要交待故事的背景，要用这些小人物把主要故事引出来。打打杀杀其实是外表，而书的内核是关于友情和爱情的，尤其是书的中部，许多人都在讲同一个故事的时候，非常精彩。你先看吧，我不能说太多。剧透太多了，看书就没意思了。”

吴明明又打开书继续看，自言自语地说：“看这种书真吃力。”

陈玉青：“金庸的书，你看过了十页后就能看下去了。他的书前面内容不吸引人。”

陈大娘走过来说：“玉青，我让你问问玉红的消息，你问了吗？”

陈玉青：“玉红的手机关了。我联系不上。”

陈大娘：“这都快一个星期了，玉红也不给家里来个电话。”

陈玉青：“她肯定住在别墅里享福了。出门就坐豪车，吃饭就去大酒店，娱乐就去夜总会，怎么会想起咱们这样寒酸的家呢？”

陈大娘：“玉红不是那样的孩子，她不会忘记咱们这个家的。她当时一赌气走的，她气消了应该回来看看咱们的。”

这时候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陈大娘：“快看看去，是不是玉红回来了？”

陈玉青和吴明明出去开门，进来的是杨石头。他的神情依然很苦闷的样子，平时很开朗的小伙子，现在几乎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陈大娘以为是玉红回来了，急着走出屋去迎，刚出屋门，抬头一看进院的是石头，脸上有些过意不去，说：“石头，谢谢你给俺家割草。以后就不用送青草了，俺自己能割。”

石头：“大娘，玉红这几天回来过吗？”

陈大娘：“没回来过。连电话也没打过来。”

石头：“大娘，如果玉红回来了，您就告诉她，俺要找她说几句话。”

陈大娘：“行啊，她一回来，俺就让她去找你。石头，别在院里说，进屋里坐。”

陈大娘对吴明明说：“明明，快给石头哥沏茶水。”

石头：“大娘，俺不坐了，俺走了。出来久了，俺娘不放心。”

石头低着头、满腹心事地走出了小院。

三人看着石头走出了院子。陈大娘叹息着说：“以前是多好的孩子啊，现在跟丢了魂一样。”陈玉青：“还不是让玉红给害的。如果玉红真的回来了，我先给她几个耳光。哪有这样做事的。”

陈大娘：“哪有一出生就懂事的，不都是摔了跟头才明白了道理？”

第二天，陈玉青推着自行车，带着吴明明在山村一片平坦的小路上学自行车。陈大娘在不远处给山羊割青草。陈玉青教吴明明先坐上自行车，自己在后面抓住车后座，保持着平衡，让她试着蹬几步。吴明明看别人骑车子很轻松，自己骑上去却紧张极了，眼睛总是看脚下。陈玉青指挥她：“眼看前方！把车把扶好了！”

陈大娘边割草，边看着远处学自行车的两个人。陈大娘心里想：照这样下车，玉青的婚事应该有眉目了。玉青是喜欢明明的，他又教她识字，又给她买书，又教她学自行车，如果不喜欢她，何必费这些事呢？明明是不是也喜欢玉青呢？得找个机会，问问明明是不是喜欢玉青。怎么问才合适呢？太直接了，肯定不好。要是不直接，她会不会听出俺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