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伯一离开,屋里立刻安静下来。
但真正等到耳跟完全清静,却是在惜楚楚带宁真真出去收拾她的房间之后。
落梅风不住长吁短叹。
——事已至此,他无可奈何之下,亦只得接受眼前这既成的事实。
回眼望去,梅舜举也是愁眉苦脸,背着手在屋内不停唉声叹气。
落梅风愈瞧愈奇,到了最后,终于忍不住了,问道:“喂,好端端地,你又为何叹气?”
梅舜举苦笑:“你为什么叹气,我就在为什么叹气!”
落梅风听得莫名其妙,搔搔脑袋,正想问个明白。
忽听梅舜举又问:“你看,宁丫头身上究竟会有多少银子呢?”
这个问题还真将落梅风考住了!
他揉揉鼻子,不解道:“你问这个干嘛?”
梅舜举不语,只是笑得更苦。
落梅风盯着他片刻,忽然虚眯起眼笑了:“我也考考你!刚才海伯从宁丫头身上骗走了那么多的银子,你猜他会去何处呢?”
梅舜举闻言一愣:“莫非你知道吗?”
“我当然知道!”落梅风笑得颇为狡黠自信。
两人各怀鬼胎对视片刻,忽同时哈哈大笑。
“对了,”落梅风笑着问道,“今天你和宁丫头去府衙查鄢谯笪的死因,可有什么收获吗?”
梅舜举摇头答道:“我曾就此事专门去请教过言无情,据他猜测,鄢谯笪应该是死于一种极其歹毒的暗器之下,但检查完鄢谯笪的全身,却未发现暗器的踪影;更让人奇怪的是此人身上除了额头正中的一处小红点外,再无其他伤痕,而且也见不到中毒的迹象,所以他也不敢肯定。”
“有这种怪事?”落梅风吃了一惊。
想了想,又问:“那你就此事去请教过老酒鬼没有?”
老酒鬼乃是洛阳大牢里的狱头,虽说平时籍籍无闻,兼又喜欢好酒贪杯,一年中难得有完全清醒的几天,但对毒药暗器却素有研究,在这方面的见闻和知识,绝不在一代武学宗师之下,以前就解决过不少这方面的疑难,其独到精妙的见解,往往令言无情亦自叹弗如。
梅舜举叹了口气:“他将自己一个人关在屋里,守着鄢谯笪的尸身研究了半天,出来后只说了四个字。”
落梅风忙问:“哪四个字?”
梅舜举道:“另请高明!”
落梅风当即傻眼!
——连老酒鬼都搞不清楚的暗器,那会是什么暗器?
梅舜举苦笑。
他原本是打算从鄢谯笪死因入手,追查出彩衣人底细的,但目前看来此路已然行不通了。
两人沉默了一阵。
落梅风徐徐启口:“昨晚我听鄢谯笪提起,他得知居步衡和弄晴相约三更在风亭相会,乃是因为有人送信给他报讯之故。所以我想送信人肯定和彩衣人是一路的,安排下这个圈套,其目的就是为了要对付他。”
梅舜举没好气道:“废话!、
落梅风讪笑,又道:“据我看来,昨晚鄢谯笪被杀的原因,十有八九就是因为他想问弄晴的那句话。所以,我想彩衣人和弄晴亦是一伙的。”
梅舜举白眼斜乜着他道:“你究竟想说什么呢?”
落梅风双手一摊:“这还不简单?这件事既然和弄晴有关,难保居步衡不是彩衣人的同谋!”
梅舜举沉吟道:“这事尚不能肯定!老实说,昨晚居步衡和瞎子老头在其中扮演甚么角色,我还有几处疑点没有想通。”
落梅风道:“抓来问问不就行了?”
梅舜举冷冷道:“我劝你还是省省吧!洛阳这么大,去找寻一个还不能肯定与此事是否有牵涉的瞎子老头,还不如留着这份心思,去直接寻找弄晴的下落来得划算。
“至于居步衡,此人就住在城内最大的‘悦来客栈’,不过你想过没有,此人财大气粗,乃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物,你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小小捕头,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又能将他如何?”
“哪可不一定!”落梅风悻悻回嘴。
只要是为了银子,管他什么名人不名人,就算是皇帝老子,他也敢暗地里扯扯后腿。何况强龙不压地头蛇?只要落入他和刘七这帮兄弟们的手里,照样有办法令其开口,让其不死也得脱身皮。
梅舜举看透他心思,冷冷又道:“你是否想来个严刑逼供,屈打成招?我劝你还是趁早打消这个念头罢!姑且不论居步衡在京中的势力,和他本身的武功,单就昨晚鄢谯笪被害之时,他根本不在现场,到时候只需推得一干二净,依我看恐怕最后不死也要脱身皮的人不会是他,而是变成了你罢!”
落梅风有些泄气,迟疑道:“难道就再也没有其它的线索了吗?”
梅舜举道:“线索倒不是没有。”
从怀里掏出一张请柬:“这是在鄢谯笪身上发现的。”
请柬金底银边,装皇得极为精美。
翻开扉页,只见上面写着:
“四月廿日牡丹大会,恭请光临。”
下面落款:“金留候。”
******
落梅风大是纳闷。
自从金老爷子五年年金盆洗手,从此闭门谢客,不问世事,两年一度的“牡丹大会”已有两界未曾举办,此刻何以突然心血来潮?莫非有重出江湖之意?
据他所知,以前的“牡丹大会”所邀尽是山川五岳的名人,鄢谯笪声名一向不大好,以其武功名望,老实说,根本就不够邀请的资格,何以会在被邀之列?
梅舜举笑吟吟道:“要想找到弄晴,自然得首先找到彩衣人才行,换句话说,也就是首先得弄清鄢谯笪被杀的原因,所以,我看你非得到金府去上一趟不可了。”
落梅风迟疑道:“可是,金老爷子自从归隐之后,就再也不见外客,他又如何肯见我?”
梅舜举爱莫能助地一摊双手:“这件事就只能靠你自己想法了。”
落梅风狡黠笑道:“你看我现在这种样子,还能出去拜客吗?”
梅舜举揉揉鼻子:“你该不是想让我去罢?”
落梅风怂恿道:“难道你就不对这件事感到好奇吗?、
梅舜举似笑非笑:“好奇当然好奇,不过这件事却与本人无关,我可不想平白无故惹上一身麻烦。”
落梅风嘻皮笑脸道:“今天正好是四月廿日,据我看,金府现在一定是宾客云集,热闹非凡,正是吟诗作赋,大展才华的好时机,这种机会平时可是千载难逢,你难道不想去趁机露上一手吗?”
“少来!”
梅舜举悻悻回答:“有宁丫头在,再好的诗兴,也被她捣和了!让我陪她去——免谈!”
“我有什么不好?”
门帘掀起,宁真真和惜楚楚联袂而入。
一进门,她就摆出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插腰竖眉,凶霸霸喝道:“好哇,你们竟敢在背后说本小姐的坏话,是不是不想活了?”
梅舜举讪讪道:“我们的谈话你都听见了?”
“废话!”宁真真杏眼瞪起,就欲发作。
“真真!”惜楚楚见状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袖。
宁真真骤然醒悟。
看着有些不知所措的梅舜举,俏脸一红,声音忽然低了下来。
“梅大哥,”她飞红着脸颊,低垂着目光,轻语柔唤:“你不愿陪我去金府吗?”
梅舜举和落梅风瞠然相对。
惜楚楚也在旁柔声相劝:“你就和她去上一趟罢!、
梅舜举苦着脸看看二人,再瞧瞧旁侧一脸兴灾乐祸表情的落梅风,唉声叹气道:“金老爷子已有五年不见外客,即使是至亲好友,想见他一面亦难,我们冒冒失失上门,他会见我们吗?”
宁真真急切道:“不用担心!老爷子和我爹是多年的老朋友啦,从小我就经常去他府上玩,他见我去拜访,高兴不来不及哩,哪会让我们吃闭门羹?”
随机推荐